第230章平定琉球薩摩(二)
運載琉球貴族們的船永遠也靠不了岸了。
三艘中華軍運輸船慢吞吞地由琉球本島的西海岸南下,當天晚間在琉球西海岸伊江島、水納島之間海面上,突然間同時起火,然後在全體遇難王室成員和貴族的呼救聲中沉沒。
事發之前,船上那些琉球王室成員忽然發現中國船員全都消失了。三艘船突然之間在黑夜中失去了所有船員,這引起了眾人巨大的恐慌。沒多久,大火從三艘船的最低層開始燃起,迅速吞沒了整條船。
中華公司安全部琉球主管曾希任在十里之外的伊江島南岸某處海灘叉腰而立。他看著遠處隱隱約約的火光,厲聲對身邊圍攏來的幾十名安全部特工說︰「快,立刻劃著小艇去查個究竟。所有擔任搜索任務的小艇準備出發。注意!等一下如遇生還者,一略格殺勿論。」
在起火船只東面五里的瀨底島海岸邊,劃著十幾艘救生小艇的起火船只水手們上了水軍副統領範濤的三桅戰船。化裝成水手的特種營分遣隊隊長向範濤報告說︰「船只已經全部起火,引火物已經全部布置好了,大火很快就會燒遍整條船的。」
範濤點點頭,低聲下令道︰「所有船艦準備,等看不到海面上的火光時,迅速展開一字長蛇陣出發,徹底搜查伊江島、水納島、瀨底島三座島嶼之間的所有水面,不許放過任何可疑物體。」
不久,二十艘中華公司水軍艦只,十余艘安全部特工的小艇開始對三島之間的海域進行拉網式的大搜查。
琉球國這些統治精英階層完全沒有防備這些前來解救他們的大明海商武裝,僅僅一個晚上,琉球國的上層統治階層出現了巨大的空虛。陳衷紀事先按照尹峰的計劃,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在消滅了琉球國大部分的統治階層同時,他把一直和中華軍並肩作戰的謝元水極其部隊派到了第一線。
島津軍交還俘虜的第二天,陳衷紀借口島津家沒有交出琉球國王,在停頓了一天之後,重新開始了對今歸仁城的火攻。謝元水的琉球王家衛隊被派去攻擊城南制高點,但是在最後的時刻,中華軍掩護的炮火停止了,跟進的中華軍援軍也停止在山腳。結果,後援乏力的謝元水和他的200名部下幾乎全體戰死在城南山頭上。
就在前兩天,陳衷紀試探性地和謝元水接觸了一下,提出乘機讓華人在琉球國掌權的想法,但是號稱忠臣的謝元水沒有同意。他的家族當年被明成祖強迫遷居到琉球島,如今他已經自認是琉球人了,絲毫沒有想到要背叛琉球國王。
陳衷紀嘆了一口氣,不得不看著謝元水走上了不歸路。
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為對他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如果不是對尹峰的忠心和報恩之情,他幾乎要打退堂鼓了。當天,他發布了消息︰琉球王室和貴人的船只在伊江島以南海域遭到倭寇襲擊,全被被倭寇島津家殺害。
顏思齊終于發覺了事情不太對頭。軍情部、公司安全部的人員在早晨忽然出現在他的防地,到處搜索琉球軍派駐的聯絡人員,以倭寇間諜和奸細的名義抓走了大批琉球人。
同時,在首里、那霸的中華軍也開始在駐防地進行大清洗。
顏思齊在滅絕琉球統治階層行動開始的當日,發現了陳衷紀、張海等人在調動兵力部署;中華軍營地把琉球軍營地包圍起來了,正好把琉球軍夾在了今歸仁城和中華軍大營之間。幾天後,他听說了琉球貴族們在海上遇到倭寇海盜襲擊,全體淹死的消息;不用說,祝女水花影也在死者名單中。
琉球王家衛隊原本的將領們都已經隨著三艘運輸船沉入了海底,衛隊的精銳在謝元水戰死後,已經沒有了得力的指揮官,而且得知本國的統治者一夜之間消失殆盡,他們震驚之余完全不知所措了。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首里、那霸、浦添等城的防務完全落到了中華軍的掌握中。這些地方本來就是在中華軍控制下,如今中華軍把久米村的數千華人後裔全都武裝起來,以他們為主力組建了新的王室衛隊,趁著大部分貴族階層和領主死于海中,全島出現了權力真空的機會,以華人部隊出面控制了琉球島大部分地區。
顏思齊眼花繚亂地看著琉球局勢巨變,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切動作實際就是借助倭人之手把琉球上層統治階級一網打盡,只不過這最後一步是中華軍親手做的而已。他的懷疑很快被證實;一天夜里,祝女水花影居然活著出現在他軍營內。原來水花影出生海邊,擅長水性;那個滅絕全部琉球貴族的計劃在實施過程中,大家都忽略了她的存在,結果讓她游水逃月兌。
顏思齊看著孤立無助、惶恐不安的女孩,正在手足無措之際,軍情部、監軍部、公司安全部的人已經找上門來。尹峰對于學生軍的軍紀管得最嚴,學生軍的監軍是由護衛隊監軍部直接派出的,中華軍嚴格的軍紀和條例使誰都不敢輕易擅自徇私枉法;深夜有不明身份琉球女子進入顏思齊的房間,這已經足夠讓軍情部派出人員來調查一下了。而軍情部的特工迅速判斷出這名女子的身份,立刻通知了曾希任和陳衷紀。
實際上,水花影對當晚的事依舊模模糊糊的;因為當時無論曾希任的安全部特工還是範濤的水手,打著的都是倭寇島津家的丸十字紋旗幟,但是,顏思齊心里明白︰島津家的水軍已經全軍覆滅,根本不可能還有力量在琉球島北部沿海襲擊中華軍的船只。
他立在門口擋住了軍情部、安全部的特工,雖然沒有帶武器,但是滿臉黑氣,他先是對自己衛隊的弟兄們說︰「你們走開,沒你們的事!」然後他冷冷地對舉著火把圍攏過來的特工們說︰「去把紀仔叫來,我要和他說話。」
曾希任從人群後擠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顏思齊,冷冷地把一份文件遞交給他︰「看看吧,船主大人親筆手書的命令,授權紀仔處理琉球島一切事物。」
顏思齊搖搖頭︰「我知道,我只想和陳衷紀說幾句話。」
曾希任嘆了一口氣︰「你和紀仔都是船主的門生,這個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屋內的那個女孩,你必須交出來。」
顏思齊冷冷地說︰「交出來之後呢?」
「這個你就管不著了,振泉老弟,這是船主的大事,你真的想和船主對著干?」
顏思齊閉起眼,咬咬牙︰「我從來沒有對船主不忠。我只是懷疑你們這是在擅自行動,損害船主大人的仁義的名聲!」
陳衷紀忽然來到了運天港軍營,只身一人來到顏思齊的住所前,面帶慚愧之色,先是把包圍顏思齊住宅的人全部撤走了,然後走到顏思齊門口,拍拍他的肩頭,沉重地說︰「振泉,船主不知道這件事。即使他知道,我們也得把責任承擔下來,你明白了嗎?」
顏思齊痛苦地搖搖頭︰「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陳衷紀苦笑著點點頭︰「你去找船主問吧。我也只是執行命令,但是我相信船主這樣做是對的。琉球島眼下就已經是我們中華公司的地盤了,台灣島再也不會受到來自北方的威脅了,也許,這就是船主要這樣做的原因。」
顏思齊嘆了一口氣︰「那麼,這個女子……」
陳衷紀揮揮手︰「算了,你帶著她去薩摩鹿兒島吧,向船主大人求求情,也許……記住,在事情解決前,不許這個女孩和任何人接觸,明白嗎?」
五天後,今歸仁城被大火再次席卷,樺山有紀所部島津家部隊殘余兵力800人投降。陳衷紀所部中華軍琉球團在運天港海灘將樺山有紀處死︰因為島津軍在今歸仁城陷落前,殺死了琉球中山國國主尚寧王。
琉球島上如今除了被中國人牢牢控制起來的年僅十八歲的世子尚豐以外,已經沒有任何尚氏王族成員還活著了。
……
日本國九州島南部的鹿兒島,島津家居城鶴丸城內,顏思齊面對著尹峰,繼續發泄著自己的滿月復心事︰「……如今琉球島上人心惶惶,到處有琉球人和我中華公司的人作對,為什麼要這麼做?船主大人,只要我們控制住琉球的港口和貿易,在那霸港駐軍監視,琉球人是會老老實實听話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听話?」尹峰反問道︰「琉球國王室在中國和日本之間,向來首鼠兩端,腳踏兩只船。我們中華公司軍隊只是大明國商人屬下的私家武裝,而琉球王家一向奉朝廷為正統,根本不會對我們俯首帖耳。一旦倭寇的威脅解決掉了,他們就會想法設法趕走我們。而且,只要琉球貢使到時再朝廷告上一狀,我們台灣和中華公司都會被朝廷責罰,惹上無數的麻煩。」
顏思齊並非腦子單純的沖動漢子,但他比陳衷紀少一點全局觀念,而且還在比較單純的年紀。尹峰的一席話使他頓時冷靜下來,他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尹峰暗自搖頭︰其實定下滅絕琉球貴族毒計之時,他也是很猶豫的。這種舉動和他本性不符,實際上是林曉和曾瑞最早提出來的。但是最後尹峰還是決定這麼干了,選擇了最曉得變通之道的陳衷紀來執行。他喝了一口茶苦笑道︰「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她,似乎還不知道事情的究竟,但是已經開始懷疑了。」顏思齊低頭說道。
「尚氏王族已經只剩世子一人,我決定就讓他做名義上的國王,以後向朝廷進貢請冊封等事宜,就讓我岳父曾岳來辦,所有王家官員全部由我華人華僑擔任,出使朝廷的人員就從當地華人中選擇可靠的人來充任,所以,在一段時間內,朝廷是不會知道琉球國已經完蛋,實際掌握了琉球國的人是我們。」尹峰頓了頓,嚴肅地看著顏思齊︰「大夫人的貼身丫鬟蕊兒已經被我收做義妹,我打算按照夫人的遺願,把蕊兒許配給你。那個琉球女孩,你看著辦吧。」
顏思齊傻乎乎地走出了尹峰居所,慢吞吞地走回學生軍營地。
按照中華軍規定,軍營內是不許有女眷存在的。所以,水花影被安排住在鶴丸城內的一處下人居所,由顏思齊的兩名貼身部下守衛著。
顏思齊在軍營門口猶豫了許久,盤桓了半天。他不象陳衷紀那樣是尹峰救下的孤兒,完全無條件地服從尹峰。顏思齊是最早是尹峰的崇拜者,後來機緣巧合才成為尹峰屬下。他到現在還保留著樸素的正直和義氣,要讓他起手去解決水花影這樣一個女孩,那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尹峰已經從顏思齊的神態中發覺了這一點,在他離開後,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監軍部主管曾瑞忽然出現了,大咧咧地說︰「姐夫,大丈夫做事不能縮手縮腳兒女情長,這顏振泉也太沒用了。還是讓安全部出手吧?」
尹峰心里也在猶豫︰畢竟他的穿越者的經歷背景,使他知道政治的黑暗;但是他曾經的記者經歷,使他正義感泛濫成災。在面對滅絕琉球貴族計劃唯一的生還者祝女水花影的時候,尹峰和顏思齊一樣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曾瑞見尹峰臉色不定,心知他還在猶豫,淡淡地一笑說道︰「姐夫,這里是倭寇的地盤,萬一讓水花影落在倭寇手中,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一提到倭寇,尹峰精神為之一振︰「對!必須斬草除根!我們對付琉球人,實際就是徹底斷絕倭寇對琉球的貪念!好吧,你去做吧!」
望著曾瑞快步走出院子,尹峰嘆了一口氣。
知道琉球事件底細的人並不多,曾瑞就是其中一個。曾瑞很高興,他覺得看到了尹峰身上的大變化︰尹船主正在從一個僅僅依靠人望維持自己地位的單純的英雄,向一個懂得政治黑暗所在的梟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