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如果,你能再愛上我一次

作者 ︰ 明燕玉林

我們的生活中到底有多少真實呢?不知道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不說什麼假煙假酒假油假貨……,我們哪一天沒有說過假話呢?善意的謊言,無意義的謊言,不想費力解釋所以臨時編造的謊言,避重就輕的謊言……無數無害的謊言已經成為了我們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對于這個問題,夢蝶過去好像很少想到,盡管她常常編織著美麗又善意的謊言去騙騙這個,騙騙那個,但是,她很少去考慮,這種謊言究竟是不是對方需要的,有沒有可能被揭穿,當然,這樣的謊言,被揭穿也不要緊,誰都可以體諒說謊人的良苦用心。

然而,現在的夢蝶,卻每天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與靜如相約酒吧,一瓶紅酒換來了靜如的酒後真言,夢蝶好像才剛剛認識到過去的自己︰對愛情猶猶豫豫,放不下這個又舍不得那個,割不斷舊情又難拒絕新愛……不過,靜如說她嫁給蘇一朋好像倒是特別的干脆利索,大家都以為夢蝶還沒有結婚,沒想到她已經成家一年多了。蘇一朋自己也這樣講。用蘇一朋的話說,他們倆屬于一見鐘情閃電式結合,是蘇一朋強行做主「逼著」夢蝶嫁給了她,當然,蘇一朋只不過是替夢蝶狠狠地做了一個決定,不讓她再猶豫不決而已。

與靜如打架斗嘴的那些故事,夢蝶听來听去都覺得好不真實,原來自己是那樣的一個人︰心里有著一個,外面還佔著一個,不但不讓給靜如,還把學長搞得很傷心。最後要不是靜如橫刀奪愛,也許夢蝶現在就和學長程峰結婚了,不過也可能,兩個人早就陌路了。

听著靜如從頭講到尾,夢蝶算是明白了,她和靜如,哪里算得上什麼朋友啊,簡直就是勢不兩立的敵人嘛。原來,如果不是夢蝶舍掉自己的孩子救了靜如的女兒雅莉,讓靜如感覺欠了夢蝶一條人命的人情,那麼現在,倆個人肯定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誰都懶得理誰。

啊,原來靜如並未當自己是朋友,要不是這筆人情債拴住了靜如,靜如估計做夢都想不起夢蝶,在馬路上踫上了,寧可擦肩而過都不會理會夢蝶。

夢蝶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總覺得靜如和自己在一起時話很少,而且感覺怪怪的,有時候看著脾氣還不是那麼好。

謊言的力量讓夢蝶曾相信靜如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現實版的靜如和夢蝶,原來是一對冤家對頭。

夢蝶理解靜如的謊言,卻無法接受這個謊言。

「靜如,我,還是覺得我們是一對好朋友,不像你說的那樣,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難解的矛盾……」夢蝶猶猶豫豫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因為她真的一直把靜如當朋友來著,忽然就要變成敵人,這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可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sorry,夢蝶,我們真的不是朋友,如果你願意把我過去的話當成真實的謊言,我也只好替過去的我,向你說聲對不起,不過我想,我們現在至少不是敵人了。還好,我們已經進了一大步,我現在欠你一條命,還怎麼敢把你當成敵人,你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靜如苦笑著喝下最後一口酒,就和夢蝶揮手說bye-bye了。

這件事之後,過去多少天了,夢蝶每次想起來還是揪心地難受。善意的謊言就是帶來這樣的感覺——還不如一開始就直言不諱,反而沒有浪費感情的尷尬。

夢蝶也想到了她自己對蘇一朋的感情,到底是善意的謊言還是真實的流露?

她,到底是在努力做著過去的那個李夢蝶,還是現在的夢蝶也已經愛上了蘇一朋?

這些混亂不堪的思緒常常困擾著夢蝶,她在蘇一朋面前變得越來越少言寡語,而且講話比較客氣,也比較中規中矩。蘇一朋覺得,她完全不像過去的那個夢蝶,看到他會和他貧嘴耍賤,動手動腳,搞不好還會給他使個壞下個絆兒什麼的……那個活潑調皮的夢蝶找不到了,現在的這個夢蝶,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位搭伙同住的異性室友。

夢蝶常常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很多場景,很多事件,她總覺得似乎夢里曾經經歷過。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消失的記憶在頭腦中留下的殘骸?還是真的曾有夢向她預知著過去的未來。

夢蝶總覺得與蘇一朋並排在窗前看雨的情景,非常非常之熟悉,甚至,那時的感覺,她都記憶猶新,那是一種非常快樂又自在的感覺,在那個感覺里,蘇一朋是主角,他讓她感到安全和幸福。

但是,這樣的感覺總是轉瞬即逝,她捕捉不到這種感覺的出處,到底來自于記憶深處的哪一個角落?

蘇一朋的那句話讓夢蝶非常感動,「請你,再努力一下,好嗎?」

夢蝶微微地點了點頭,有淚水順著眼角流下,她輕輕把頭靠在蘇一朋的肩膀,她感覺到蘇一朋試著攬她入懷,她沒有抗拒什麼,她覺得好累好辛苦,她想要一個可以信賴和依靠的肩膀。

從夢蝶失憶之後,蘇一朋第一次感覺到了夢蝶對他的完全信任和交付。夢蝶的真情流露讓蘇一朋不禁感慨︰「夢蝶,就算你再也想不起來我是誰,如果你能再愛上我一次,也好。」

夢蝶無聲地在流淚,她伸出雙手,摟住了蘇一朋的脖子,踮起腳尖,她緊緊靠在了蘇一朋的懷里。

家里那本厚厚的影集已經被夢蝶和蘇一朋翻閱了無數遍。有剛到北京時四處找房子的時候照的一些街頭風景照片和兩個人的搞怪照片,還有找到了那個小小的地下室後,兩個人剛剛搬進去時照的一些照片,也有蘇一朋高升後換了新居室的照片,最重要的,當然是兩人的新婚照。

每一張照片背後的故事,蘇一朋都耐心地講給夢蝶听,夢蝶看著照片中的自己,和那時的蘇一朋,兩個人笑得好開心,夢蝶卻好像在听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我那時候……一定很愛很愛你。」夢蝶對蘇一朋說,「你看我笑得,眼楮都找不到了。」夢蝶笑著說。

「什麼叫笑得眼楮找不到了,你不笑的時候本來也很難找到。」蘇一朋一副不同意夢蝶觀點的樣子。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講話啊,就不能說幾句讓我順耳的話啊?我真懷疑,我怎麼會愛上的你?現在我是死活都想不起來了。」

蘇一朋聞听夢蝶的話,立刻拿出一把鑰匙,小心地打開了一個小箱子,又細細翻找,拿出兩個紅皮本子,「這可是你愛我的證據,你現在不承認可不行,這可是有法律效應的。」

看著這兩個結婚證,又看到蘇一朋那嚴肅正經的表情,把夢蝶逗樂了,「我又沒說你是做假證的,至于嗎你,還跟我這兒講上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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