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隨緣?

作者 ︰ 明燕玉林

這個世界,是個不斷變化的世界,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沒有什麼不在改變,我們的社會在變化,生活在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在發生著各種各樣的變化。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比如感情……

程家和吳家之間的關系,因為夢蝶車禍這件事情,發生了許多看似微妙,其實危險的變化。

自從夢蝶住院,吳靜如的爸爸媽媽就已經亂成一團。

女兒闖禍了。這是兩位老人想到的第一句話。

幸虧老天爺安排得巧,夢蝶及時在現場出現,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雅莉的一條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如果雅莉出了事情,他們老吳家怎麼對得起程家,跟了程老大一輩子,程老大這輩子都待他不薄的老吳還怎麼有臉去見老板。

听說李夢蝶是女兒和女婿的朋友,老兩口又松了口氣,如果是外人,這下子把兩條老命搭進去都賠不起人家,而且,人家李夢蝶還挺講道理的,什麼都不讓賠,但是說歸說,做歸做,夢蝶的腦子是因為這次車禍受到了強烈的撞擊才因此失憶,怎麼能真的什麼都不管。

靜如的父母為此頭疼了很長一段時間,再看看女兒,也不是心情很好的樣子,每天沒個笑容不說,話也少了很多,偶爾回娘家看看,也是放下東西吃頓飯就走了,程峰很久都沒跟著女兒一起回來過了,這就不是個好兆頭。

老兩口為了這個事情,沒少去探望夢蝶,也沒少往親家跑,每次都是提著禮物,有時候就說是給雅莉買的,有時候說給程峰順便帶的……倆人里里外外張羅個不停。

但是,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還是怎麼著,倆人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親家的態度不冷不熱,說不上太冷淡,可是,和過去也不一樣了,不再像過去似的,兩家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好像一家人似的。

老吳在公司也常往女兒的工作室和廠里跑,為的就是看看女兒和女婿的關系怎麼樣。

觀察的結果就是,老吳認定了倆人之間只剩工作關系了,連吃頓午飯都不一塊兒去食堂了。

這個情況很是令靜如的父母著急心慌,借著一次女兒回家的機會,倆人問起女兒最近的情況。

「爸,媽,我夠心煩的了,我倆的事兒你們就別瞎操心了啊。」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別那麼任性,這次的事情,說什麼都是咱的不好,你最近可得對程峰溫柔著點兒,多顧著點兒孩子,別總沒事兒往外跑。」

「媽,我怎麼不顧孩子了,我多疼雅莉呢,雅莉要啥我沒給買過?」

「傻孩子,不是讓你那麼個疼法兒,你多花時間在家里呆呆,給你公婆做個飯洗個衣服,多花點心思和時間陪陪你公婆和孩子,對程峰別總那麼嚴肅那麼冷淡。這個事兒已經發生了,你不能總擱心里走不出來不是?你得緩和緩和家里的氣氛,不能總黑著臉過日子。」

「媽,我倆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心里煩。」

「你心里煩這日子不也得過下去嘛,不能總這麼著一輩子啊,你得想辦法緩和一下和程峰的關系不是,你倆總這樣,我們當老人的看著不但著急,也別扭啊。」

「媽,您別管了。對了,我下個月就要去美國了,那邊的事情都定完了,當時合同都和人家簽好了,我不過去,是違約,要賠錢的。」

「啥合同啊?」靜如的媽媽一听就傻了,「怎麼不去美國還得賠錢啊?你這邊的事情還沒整利索呢,去什麼美國啊?你心怎麼那麼大啊?」

「媽,美國我肯定是要去的。」靜如看著媽媽平靜地說,「這邊的事情,就這樣吧,隨緣吧,我和程哥,沒啥事,就是這個事情鬧得,大家都有點心情不好,沒事兒,過過就好了。您別跟著瞎操心了。」

說完,靜如轉身走了。

靜如的媽媽听完女兒這番話,可傻眼了,女兒這是啥意思啊?隨緣?啥叫隨緣?要是這日子不能過了,還真就不過了?這簡直是胡鬧嘛,隨什麼緣,倆人勁兒都不往一處使了,能有有什麼好姻緣嘛。還去美國?這是還嫌事兒鬧騰得不大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去美國,雅莉怎麼辦?程峰怎麼辦?她就這麼扔下一大家子人不管了,自己去美國?美國有什麼好的?什麼人那麼勾魂兒似的,讓女兒在這個節骨眼兒還惦記著美國?還簽了什麼合同,否則違約賠錢?咱就不去了,看他跟咱怎麼要錢,他還能從美國追中國來?……

老兩口兒在家里磨磨嘰嘰這些事,到最後誰都做不了靜如的主。

靜如回家,還真是一副「隨緣」的樣子。

有時間了,高興了,就陪著雅莉東逛西逛買這買那,心情不好了就悶聲不響。和程峰的關系還是那麼緊張,自從那次與夢蝶在酒吧喝醉晚歸與程峰分房睡覺之後,她再也沒回過臥房一次。

她希望程峰也能理解理解她的苦楚,自從這次車禍之後,沒有人關心過她心里難受不難受,痛苦不痛苦,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夢蝶和雅莉身上。覺得罪魁禍首就是靜如。

她的壓力和痛苦卻沒人體諒。

一開始,程峰對她還有幾句安慰的話,可是那些話從程峰嘴里出來,听到靜如耳朵里,卻總是那麼刺耳痛心,因為那些所謂「安慰」的話,在靜如听來,無非都是在提醒她忽視了女兒,或者不應該慣著雅莉,或者時時刻刻讓她忘不了那次車禍等等。靜如受不了程峰對她管東管西的那種口氣,好像總是在暗示她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現在可好,倆人在一起連別扭都沒有了。程峰已經什麼都不講了,靜如更是一句話都懶得和程峰講。反正講了也是吵嘴打架,何必不省省心,大家都安寧。

不過現在,每次她帶著雅莉出門,身邊都會多一個甩也甩不掉的「保鏢」。

女乃女乃說什麼都要跟著孫女兒一起出門,說是替靜如抱孩子,替她們娘倆拿東西。其實靜如明白,這是婆婆不放心她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道理吧。婆婆已經不放心她自己帶孩子了,只要她帶著雅莉出門,婆婆肯定寸步不離地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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