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兵分兩路

作者 ︰ 明燕玉林

俗話說「無欲則剛,關心則亂」。

自從程峰的父母听說兒媳婦還是堅持要去美國,這兩個人的心里對靜如的意見那是大了去了。不但對靜如有意見,連帶著對靜如的父母都有意見了。在他們看來,這就是父母對孩子管教不嚴,規矩沒立好。雅莉這剛出完事沒多少日子,她又開始琢磨著去美國,這吳靜如還有心沒心啊,她怎麼心這麼大啊?

老兩口兒在家里沒事兒光琢磨這些了,越想心里越憋屈,越想越別扭。這還得了?不要老公孩子自己跑美國享清福去了,這日子還打算不打算過啊?

想來想起,這心思又想到李夢蝶身上去了。

倆人越想那孩子越好,又溫柔,又踏實,心腸還好。出了事之後什麼都不要他們家賠,听程峰說上次還把他們送過去的錢給退回來了,心眼兒這麼好個閨女,他們家竟然沒給留住,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嘛。

倆人這些日子天天腦子里轉夢蝶。終于,這一天,程峰的媽媽對老伴兒說,「老程,自從夢蝶出院,咱有日子沒去瞧了吧。」

「是呢,有個把月了呢。」

「听峰兒說,他和靜如明天去北京有事,要不,咱趁機會去瞧瞧夢蝶啊?」

「人家都出院了,好好兒的,咱去瞧什麼啊。」

「你腦子怎麼這麼木呢!咱去看看,看他們兩口子過得下去過不下去呀?」

「你的意思是……」程峰的爸爸好像剛剛明白了些什麼似的,回頭看著老伴兒。

「靜如這眼看著就走了,人家飛美國啦,不要你兒子了,你還守家里犯什麼傻。」

「這……」

「倆人都分居多久了?再有幾天人家飛走了,就留你兒子自己帶著閨女傻過吧。你兒子就隨你,在這方面整個兒一個不開竅兒。」

程峰的爸爸低下了頭,他總覺得,這樣做好像不大合適。自己兒子過得不幸福,就去撬人家的媳婦兒?這,好像也太不道德了點兒。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夢蝶那邊跟著個對她來說「陌生」的男人過日子,還不知道咋樣兒呢?如果兩邊兒都不老舒服的,要是真能撮合成一對兒,這也實在是一件好事。

老程最近眼看著家里冷冰冰的氣氛,看著靜如和程峰有一句沒一句的樣子,好幾次他看見靜如晚上進了書房就沒再出來過。

「行啊,听你的,反正咱倆就是去瞧瞧,也別亂說什麼話,萬一人家小兩口兒過得好好兒的,咱倆反而跟豬八戒照鏡子似的,弄個里外不是人。」老程這心里打鼓,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總覺得心里偷偷模模跟做賊似的心虛。

「你當我傻啊?再說了,那麼好個閨女,跟著一個自己不認識的老公在一塊兒,你覺得這日子能舒坦得了嗎?咱倆去瞧瞧吧,弄不好人家夢蝶早都回娘家去了。」

這話說得老程心里也的確活動了心眼兒。

倆人翻找出夢蝶當時給他倆留下的電話號碼,互相推讓了半天,還是程峰的媽媽拿起了電話。

夢蝶正在家里備課,最近剛剛放暑假,來她的茶亭英語上課的孩子挺多的,夢蝶和秋月、呂寧三個人白天晚上忙個不停,課時全都賣出去了還不夠用。有的孩子是為著假期補習一下口語,有的是想把上學期沒跟上的課好好補補,還有的孩子竟然每天買了補習時間,挨個兒打听假期英語作業怎麼做……真是什麼樣兒的孩子都有啊。夢蝶有時候和這幫孩子們在一起也是哭笑不得。

接到程峰父母的電話「慰問」,夢蝶並沒感到十分突然,因為在住院的時候老兩口兒就常常來探望夢蝶,所以,在夢蝶心里,倆人是特別和藹親切的一對兒老人。听說他們要來看望自己,夢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您,您老那麼大歲數了,別來回跑了,要不,要不我回去看看您去。」夢蝶著急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最終夢蝶也沒拗過這老兩口兒,約好了時間,放下了電話,夢蝶就開始發懵,是不是要留人家吃飯啊?那麼大老遠來了。要不要去買點水果,對了,還要買點茶葉,她和蘇一朋倆人常喝咖啡,家里沒什麼好茶葉,估計老人是不愛喝咖啡什麼的……

晚上,她和蘇一朋倆人就忙活開了,先買了些水果和茶點,又準備了些細菜和雞鴨魚肉什麼的。在家里請人吃飯,總比去飯店顯得更尊重更熱情,再說了,他們小兩口兒現在是省吃儉用,一則為了萬一的小病小災什麼的攢幾個錢,二則夢蝶這個頭疼病還是需要不斷地找大夫看,總不能手里連個活份錢都沒有吧。

程峰的父母一大早就上了奔北京的動車,把雅莉放到了姥姥姥爺家。倆人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東西,又是補品又是山珍。他們知道夢蝶喜素不喜肉,專門帶了不少山蘑菇和野菜干什麼的。

程峰和靜如也是一早就開車就直奔北京了,他們倆正準備去夢蝶家里拿夢蝶的病歷,提前也沒給夢蝶打電話,因為計劃著先去靜如工作室安排一下靜如走之後的工作,到那兒再跟夢蝶通話。他們倆覺得夢蝶基本上都是在家里辦公,約著見個面應該不會踫不上。

就這樣,這兵分兩路,卻是奔著同一個地方,這兩路人馬,還誰都沒告訴誰要去哪兒。可見,這溝通是多麼地重要!

老兩口兒到夢蝶家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十點多鐘,蘇一朋上班走了,頭天晚上幫著夢蝶把菜和肉什麼的都基本上準備好了,這樣夢蝶中午做飯的時候會很省事。

倆人進屋坐下,放下帶來的東西,夢蝶免不了一陣客氣,又是沏茶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寒暄了一陣子,老兩口兒琢磨著該談點兒正題兒了,剛想問問夢蝶最近的情況如何,和蘇一朋熟悉了沒有之類的體己話兒,忽然夢蝶的手機響了。

夢蝶接起電話,說了幾句話之後,看著坐在客廳的這老兩口兒發愣,「靜如,那個什麼,你們怎麼沒一塊兒來啊?」

「我們一塊兒來的啊?程哥和我一起過去啊。」

「不是,我是說,你公婆剛剛到我這兒沒一會兒,你們……怎麼沒一塊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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