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在永馨和曉曉之間擔心著

作者 ︰ 明燕玉林

當志勇為永馨擔心的時候,他忘掉了一個重要的人,那就是——曉曉,他忘了曉曉才是會第一個看到報紙的人。家里訂了早報,曉曉每天都會看,他卻把他的曉曉忘記了,他的心里,全都是永馨。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破午休時刻練功房中的寧靜,還沒接起電話,志勇就知道是曉曉打來的,他專門設置了曉曉的來電鈴聲。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在想永馨的他,忽然听到曉曉的來電鈴聲,冷不丁嚇了他一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不過,還是匆忙接起電話,畢竟曉曉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基本上都是有事才會找他的。

曉曉的突然來電,讓志勇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從早晨看到報紙,一直到現在,他竟然都沒有想到,曉曉也會看到報紙,她的心里可能比永馨還要難受,她可能更需要他安慰的話語……

一瞬間,他想到這些的時候,曉曉的聲音已經傳入了他的耳膜。

「志勇哥,你,現在忙不忙?講話方便嗎?」曉曉小心翼翼地問,那關切又緊張的聲音讓志勇的心里更加難受。

「什麼事曉曉?不忙,我一點都不忙。」

「你知道晚報的那個王記者吧?」

「知道,怎麼了?」

「他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我的手機號碼,這一上午給我打了好幾遍電話了,非要和我做個訪談,我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怎麼拒絕都沒有用,請你幫幫我。」

志勇听完曉曉的話,這火兒騰地就頂腦門子上了,他最討厭媒體騷擾曉曉和他的家人。不過,他不用猜也知道,這件事,一定和早報的那張照片有關系。

「行,你不用管了,我這就打電話給他。」

「志勇哥。」曉曉听到他的聲音不對,趕緊叫住他。

「怎麼了?」志勇確實很不開心。

「你,跟他客氣點,他是媒體的記者,怎麼說,還是人家幫你的時候很多,別因為這麼點兒小事就得罪人,你告訴他我不喜歡被媒體采訪就行了,其他不要多說,多說無益。」

曉曉的話,讓志勇很感動,她不但只字未提早報娛樂版照片和新聞的事情,還在為了他的人際關系和影響力著想。

「曉曉……」志勇忽然放低聲音,「你……上午不開心了吧。」

「老公聖誕快樂,有你我很開心。」曉曉的聲音,能讓人听得出,她在微笑。

志勇的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感覺,有點酸澀,還有些甜蜜,眼眶竟然有點微微地潮濕,對著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他覺得好諷刺。自己為永馨擔心了半天,受傷最深的曉曉卻在假裝毫不在意。

是的,他知道,曉曉一定是裝出來的,她不可能不在意,她只是不希望他不開心。

低頭翻找那個王記者的電話,志勇立刻打過去,去解決這個事情。

這個時候,差不多到了兩點半鐘,永馨先走進練功房,她看到了志勇那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她想了想,不明白志勇為什麼會有剛才那樣的表情。

不過,永馨不是個喜歡思考這種問題的女孩兒,她是那種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去為了什麼而拼命的人,她才不管什麼你的傷心、他的難過、還有誰的眼淚……除非這些,都是和她想要的一切有關。

下午的訓練依舊是單調乏味又辛苦,不過永馨記舞蹈動作很快,腦子很好,反應又靈活,所以,教練對她基本上還是滿意的。

但是,對于舞蹈動作對歌曲中感情的表達和處理,永馨明顯薄弱了很多。這種東西,是要靠很好的悟性,和自身的舞台經驗,還有人生的各種經歷修煉……才能慢慢提高和加深的,不是一時半會兒靠練習就能練出來的。

快到當天訓練結束的時候,教練忽然對全體舞蹈演員宣布了一個消息,需要從所有的演員中,選出一個和子夕在演唱會中單獨伴舞的演員,和一個替補演員。

也就是說,萬一這個獨舞演員有異常情況發生的話,替補演員能保證演唱會的順利進行。因為不是所有的曲目都是由全體演員或者部分演員上場表演的,有某些歌曲需要一對一的舞蹈表演。

教練鼓勵大家努力練習,他近期會從中選取兩名比較優秀的演員做獨舞演員。

很多人暗地里表示對這個消息興趣不大,用她們後來的話說那就是,第一,自己沒有獨舞的經驗,先遜色了幾分;第二,自己的外貌又不是特別的靚麗,更遜色了幾分;最重要的第三點,那就是,自己和教練既不沾親也不帶故,沒親娘的孩子沒人疼啊。

可是,永馨不這麼想。

她的野心很大。她不僅想要留下來做伴舞,她還想要做那個能跳獨舞的演員,她不僅僅滿足于在舞台上做綠葉,她也要做舞台上那朵醒目又高貴的花。

訓練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地陸續回家。

志勇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上午想著永馨和他的合影照片的事情,下午想著早報娛樂版新聞對曉曉的傷害。匆忙收拾了東西正準備回家,走到大廈門口,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背對著他站在門口。一時以為是夢蝶,他又忽然記起,那是永馨。

「怎麼還不回家?已經很晚了。」他走過去問永馨。

看到他走出來,永馨顯得很高興的樣子,「子夕哥,餓了吧?我請你吃宵夜。」

志勇苦笑了一下,這孩子是傻還是怎麼的?她是不是嫌他們倆在一起的曝光率不夠啊?還是盼著她自己的曝光率增加啊?就他現在這樣的身份,去吃宵夜?戴著墨鏡,再戴個低帽檐的帽子,找個單間,或者雅間,兩個人單獨一起宵夜?然後等著明天早報娛樂版又是巨幅照片當頭?……

志勇沒說話,向大廈門口排隊等活兒的出租車招了招手,一輛車緩緩開到了他的面前,他拉開車的後門,又拉過永馨,直接把她塞到了車里。

「你和夢蝶,蘇一朋他們住一個小區對吧?」志勇問永馨。

永馨稀里糊涂地被塞進出租車,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趕緊回答,「是的啊,我們是住一個小區。」

志勇關上車門,掏出五十塊錢,又拉開前面的車門,遞給了司機師傅,並說出了個地址,「麻煩師傅把她安全送到家門口,多出來的錢就不用找了,萬一不夠的話,您再看見我,跟我要。」

「夠了夠了,足夠了,用不了這麼多呢,謝謝子夕啊。」

在這個大廈門口常來等活兒的司機,有誰不認識子夕?

志勇對著司機擺了擺手,示意他開車,然後關上了車門。車子緩緩啟動,他對著坐在後面的永馨也揮了揮手。

永馨坐在後面,傻呆呆地回頭,她從後車窗看著志勇,看著她崇拜的子夕,一直目送著她,直到車子走遠,直到他的身影,漸漸模糊在蒼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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