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牽手”事件

作者 ︰ 明燕玉林

這是一個大家都在急于表達自我,卻缺少傾听的時代;這是一個「速食快餐」都嫌麻煩,恨不得在腦子里裝芯片的時代。這是一個缺乏思考,泛濫分享,不想奉獻,因為不想被利用的年代。

于是,在這個時代里,競爭,就變得無比慘烈和殘忍。每個人每天每時每刻都絞盡腦汁地在「推陳出新」,你不努力,自然有比你努力的,你沒有新意,自然有比你花樣翻新得多的。

從每日晨間早報就看得出來,特別是娛樂版面,每天狗仔記者們要是挖不出幾條抓人眼球的新聞,就離下崗不遠了。

曉曉從報箱取出早報,邊看邊走過客廳,隨手把早報扔紙簍里了。

正好被志勇一眼瞧見,「誒,我還沒看呢,你看你……」志勇忽然猜到了曉曉為什麼扔掉報紙,他擔心曉曉不開心,趕緊又補上一句,「要不,咱以後不訂早報了,咱家以後什麼報紙都不訂了,啊。」

說完,趕緊走進廚房,從曉曉手中接過平鏟,幫曉曉煎蛋。

曉曉面無表情,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剛才從報上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永馨最後一個下的樓,走到樓梯口,踫巧,她听到了曉曉和志勇的對話,看到了紙簍里被扔掉的早報。

看到曉曉和志勇正一起在廚房準備早餐,永馨輕輕走下樓梯,走進客廳,撿起了那份被扔掉的報紙。

娛樂版頭版頭條是一列五張很模糊的照片,看起來像是用手機匆忙連拍下來的。正是昨天上午,志勇與永馨在練功房發生爭執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拍的。

從兩個人在志勇的練功房里爭執,到有教練進去勸架,直到最後志勇拉著永馨的手走出練功房……在兩個人手拉手的地方,還用綠色的筆畫了個圓圈,仿佛生怕不夠醒目似的。

內容不乏胡編亂造和不靠譜的消息來源者「內幕透露」的字眼,標題更是與實際情況驢唇不對馬嘴。

永馨的臉,一瞬間先是變得蒼白,而後,又漸漸恢復了平靜,最後,永馨撇撇嘴,一臉的不屑,將報紙重新扔進紙簍。

她對昨天的事情,還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的,因為當時夢蝶提醒過她,讓她留心今天的早報,說她和志勇哥一定會在上面。

無所謂啊,能和大明星子夕扯上關系,被登在早報上,這種「人氣提升」未嘗不是一種塞翁失馬,永馨也想通了。但是,她猜不出曉曉那個「小心眼兒」看完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或者心情?

永馨走進廚房假意去幫忙,其實,她急于想去看看曉曉的反應,偏偏正趕上志勇往外端煎蛋。

「志勇哥早。」永馨趕緊問候一聲,從志勇手里接過了煎蛋。

「睡得好嗎?」志勇問永馨。

「很好,謝謝。」永馨把煎蛋放在了餐桌上,轉身又想走進廚房去幫忙。

「你坐著吧,我和曉曉就行了。」說著志勇把水果和蔬菜沙拉端到了餐桌上,然後又走進了廚房。

坐在餐桌前,永馨在心中迅速地做著判斷。

剛才那條新聞,志勇是否看過了?他對這種新聞應該早就免疫了吧,在娛樂圈這麼久了,應該早已見怪不怪了。

不過……女人對這種事情,應該永遠都不可能「習以為常」吧?

如果曉曉因此而不開心……會不會在背後,和志勇說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話呢?

對于昨天,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永馨原本不是那麼擔心的。

她知道,盡管曉曉不喜歡她,可能,甚至有點討厭她,但是,曉曉不是一個亂講話的人,雖然背後曾說過她一些什麼,但是,那些也都是事實,曉曉絕不會添油加醋地亂講她什麼,或者故意詆毀她什麼,這一點她敢肯定。曉曉的人品,她還是看得透、也看得到的。

可是,今天早報的新聞寫得曖昧又模糊,那些照片,和用綠色圈出來的「手拉手」,難免不會使人誤會。

而由嫉妒到恨,其實只是一念間。

曉曉不至于因討厭她而排斥她,也不至于因為她是一個對志勇瘋狂追求的粉絲而排斥她。畢竟像她這樣的粉絲簡直是數不勝數。

可是,當崇拜和被崇拜的距離,已經到了手牽手的程度,甚至,都已經有了照片為證……曉曉還會不會繼續保持風度?還會不會像過去一樣,頂多把她看成一個狂熱粉絲?或者,像過去一樣,只是認為她是一個會充分利用機會無底線的勢力女人?

生氣歸生氣,嫉妒歸嫉妒,吵架歸吵架。雖說昨天她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不過那些都是有緣由的。如果沒有曉曉和夢蝶那場架,她蔡永馨可能還會繼續「偽裝」下去,做個老好人的,不會主動出擊,去得罪曉曉的。

但是,此時不同。

那些,都不再重要。永馨在擔心著曉曉會不會因此而惱羞成怒,從而在志勇身邊說她的壞話。即便不是壞話,討厭她的話說久了,志勇也難免會對她有看法。

這張「手拉手」的照片,令永馨的心中翻江倒海般起伏不定,她一時拿捏不準到底要用怎樣的態度繼續面對曉曉?繼續昨天的真實面孔?還是必須要有所收斂?

混亂而矛盾的思緒撞擊著永馨的心,忽然,她听到曉曉在叫她,「永馨?你想什麼呢?」

「哦,沒想什麼,我好像還沒完全睡醒。」

「那吃過飯你再去睡一下吧。」曉曉依舊像昨天一樣,對她很客氣,也很禮貌,既不是很親近的態度,也不是很冷淡的表情。

「不用了,謝謝。」永馨不自覺地謹慎小心起來。

她有點後悔昨天的發泄。

隨說平安夜那天,曉曉背地里說了很多不大適宜的有關她的話,昨天上午又和夢蝶在房間里因為她而大吵起來,可是,如果她堅持裝聾作啞、繼續裝傻下去,此時此刻,她的境況,就有可能會好些,至少嫉妒,只可能從「很」變成「最」,但是,絕不至于轉為「恨」。

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啊。永馨的心里反復叨念著,果然是一陣又一陣悔意,倒不是因為她昨天的出言不遜,而完全是因為,她擔心「手牽手」事件,會引發曉曉的「枕邊風」。

所以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沒落虎口里。

還好,曉曉,就是曉曉,不是母老虎。

她的善良,純真,和真誠,使她不至于去故意陷害永馨什麼。

可是,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到清晨的這份早報新聞照片,卻讓永馨的心里翻來覆去了好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離可以和曉曉「抗衡」,還差得很遠。

想起這個,她就覺得非常非常地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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