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二)——雲 一起辛苦地幸福下去

作者 ︰ 明燕玉林

無論你的生活是激情還是平淡,是傷感還是喜悅,什麼都會過去,一切劇情,都會在你來不及細細體味和緬懷的時候,將你拋在身後,它,已經走向下一個,未來的你。

有時候,我們常常想著,是昂首挺胸?垂頭喪氣?混天等死?還是一步一小心,一步一謹慎……?但是,一年已經又要過去,沒有什麼,來得及等候你去慢慢想好。

滿天的飛雪遮蓋了整個天空,越來越冷的天氣提醒著人們,春節就要到了。

舍不得落地的雪花,在靜如的掌心遲疑地著陸,晶瑩剔透的雪花,一點一點,化為它生命最初的樣子,最後,又被程峰輕輕握住。

「怎麼一個人跑這里來看雪?多冷?」程峰說著面對著靜如靠在了欄桿上,將她的手藏在自己的胸口。

「又是一年即將過去了。」靜如戀戀不舍地說。

「是啊。我們用不斷地失去換來得到,然後,得到的又化為烏有,就這樣一年又一年,我們會慢慢老去,也會慢慢地,像這些雪花一樣,消失在泥土中。」程峰感慨地看著漫天的雪花,看著大片的雪花旋轉著、優雅地掠過干枯的樹枝,又在他的眼前搖擺了一姿,然後撲向泥土。

「我好像沒抓住什麼,就失去了,還沒得到什麼,就錯過了。」靜如的眼神有些落寞。

「別那麼傷感,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我們要向前看,向前走,不可以總是留戀和感懷。」

「可是,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讓每個身在其中的人,都在留戀,都在感懷,都在不舍中一步一回頭,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靜如,怎麼了?好像很有感觸的樣子。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程峰覺得靜如好像有心事。

靜如把目光從遠方的天空收回,她看著程峰,「如果我說出來,你……會不會認為我在胡思亂想,或者,覺得我只是一時沖動?」

程峰看著靜如,溫和地笑了,「你要說出來我才好知道,你還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我……怕你會笑我太孩子氣了。」靜如看著程峰,還在猶豫。

程峰用手指輕輕梳理了一下靜如額前的碎發,「不會。我很認真地在听。」他的眼神透著信任和鼓勵,還有包容一切的溫柔。

「我們,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嗎?」靜如終于鼓起一切勇氣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她渴望地看著程峰。

程峰完全沒有想到靜如想要說的是這句話,他一時愣住,腦子里沒有任何想法。

「怎麼了?你,不喜歡?」靜如有點失望地看著程峰。

程峰忽然感到,自己必須說點什麼,至少,不可以沉默著,必須表示出一些自己的意見,因為靜如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期待著他的話。

「不是,不是不喜歡,只是一時沒想到你要說這個。」程峰好歹說出了一句話,忽然,他覺得自己的手莫名其妙地開始變冷,他放開靜如的手,轉過身子,讓自己的眼楮也望向樓宇對面的天空。

「那,你可以現在想。」靜如不打算放棄地說。

程峰勉強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一下,然後,盡量用平靜地口吻問靜如︰「為什麼?我可以問為什麼嗎?是不是你……有了?」

「沒有,沒有。哪兒有啊。」靜如匆匆回答。

「那怎麼會忽然有這樣的想法?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很喜歡孩子……」程峰遲疑地說。

「是的。」靜如慢慢地說,「是的,過去的我,很不喜歡孩子,甚至,有點討厭,很煩孩子在身邊鬧來鬧去的……可是,每當我看著雅莉,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看著她會說了很多話,會跟著音樂跳自己編出來的舞蹈,會咿咿呀呀唱那些她還不大懂的歌謠……我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很多似的,好像,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把她看清楚,還沒來得及好好把她的成長一幕一幕放在心里,她,就已經長大了。可是,我對她的回憶,好像還是蒼白的碎片,斷斷續續,甚至連影像都模糊了……我好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麼長起來的?我想要一份完整的回憶,我想再有一個孩子,我一定會從頭到尾,好好珍惜一遍。」

程峰回頭看著靜如,眼前的靜如,仿佛變了許多,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過去他沒有見過的東西,有一份母性的溫柔和渴盼的愛在她的眼眸中流轉。

「你想好了?」程峰問靜如。

「我想了很久了,一直沒敢告訴你,也沒告訴任何人。」靜如有點羞怯地說,「你不許笑話我。」

「那,我們搬去北京的事情……?」

「我們還是要搬過去,因為雅莉要上幼兒園了,我們還是照計劃搬過去。」

「靜如,」程峰頓了一下,理清了一下思路,「如果再要一個孩子的話,雅莉誰來照顧?因為你不可能又工作,又自己帶著兩個孩子,還要做家務……明年,lv會成為我們最大的客戶,兩頭跑的你,沒辦法處理好這麼多的事情的。」程峰說出心中的顧慮。

「我想過這些問題,」靜如的聲音很冷靜,「一個人活一輩子,不可能什麼都擁有,什麼都佔有。總是要放棄些什麼,才能騰出手來去接受想要擁有的。公司里有你和我爸爸做管理就足夠了,凡是涉及到與專業相關的業務和設計問題,有我和曉曉呢。lv既然已經主動提出了合作意向,只要我們的設計和制作繼續保持住現在的專業水準,就一定會合作成功。雅莉上幼兒園了,白天除了必須我去做的工作以外,應該會有不少的自由時間,所以,無論是照顧孩子還是家務,我都能做得來的。實在不行,還可以請個保姆。但是,如果我放棄了這個想法,我想,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程峰看得出靜如是認真的,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就像每一次她做出每一個決定時候的表情一樣,程峰知道,她不是隨隨便便說出這個想法的,她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是的,我們沒有什麼來得及,生命中的時光就在迅速後退而去。生命的感悟和生活的變化,總是比我們以為的更深刻更快速地改變著,從來我們都以為自己抓到了,卻發現,原來是一個擦邊球,隨之,我們又一次伸出手,去試圖抓下一個機會。

堅持和頑強,成了成全生命色彩的最生動的代名詞,當我們都在挫折中被鞭笞,默默承受並依舊向前的那個人,總會比我們先到達夢想的終點。

「我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但是,我擔心你會很辛苦。」程峰疼愛地看著靜如,「不過,如果你覺得,你寧可在辛苦中幸福著,也不願在清閑中後悔著,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而且,我願意陪著你,一起辛苦地幸福下去。」程峰一邊說著,一邊愛憐地摟過靜如的肩膀。

靜如睜大了眼楮,欣喜地看著程峰,從他的眼中,靜如看到了程峰對她認可,和對她的沒有任何理由和勉強的寵愛。

靜如開心地摟住程峰的脖子,投入了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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