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虹倒是說過在水家這個大家族子嗣甚多,其中水清漣最疼愛的就是她那個同父所出的弟弟了,幾乎走到哪兒帶到哪兒,畢竟在一個大家族中,明爭暗斗的事少不了,她在到各地談生意時帶著這個弟弟,想來是怕他一人在家中遭人陷害吧!這一點讓我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也許是她讓我想起了早年的我吧,那時,我也是這樣牽著染兒的手過來的。
琤琮的琴音自一座小亭的紗幕後流出,漸成曲調,原來是那首《秋水》。透過那薄薄的紗幕,我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一天,那日我閑來無聊,便讓染兒坐在紗幕後彈琴,誰知,他硬是把一首灑月兌恣意的秋水彈得纏綿低柔,其實染兒的琴藝在月盈是數一數二的,之所以彈得那麼離譜,不過是我在他彈琴時對他行了點小小的不軌而已。
如今這水家公子彈得就像當日染兒彈得那樣。憶及幼時的情景,我不由得笑出了聲,這極端不禮貌的行為讓青燕在我背上狠狠擰了一把,痛得我眼眶里淚珠直打轉。
亭中的琴聲因我這一笑停了下來,我有些赧然地說︰「實在抱歉,我只是想到了童年的一些趣事,所以不自覺就……」
「那麼小姐能否就奴家剛才的彈奏品評一番?」
低沉悅耳的聲音傳過耳畔,我終于見識到了水家姐弟的風采,水清漣的氣度已經讓我贊嘆不已,沒想到她的弟弟竟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少年,花榮還真是個盛產美人的地方。那男子一身水綠色的長衫曳地,輕紗層疊翩躚,仿佛萬頃春江面上的漣漪般動人,一張容顏更是精致無雙,芙蓉面,遠山眉,一點朱唇清透如櫻,就是……這家伙有點倔強!看來又是個被家長寵壞的孩子,一點也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內心想法。我就那麼不招人喜歡?
水清漣起身道︰「這是舍弟清漪,自小被我寵壞了,失禮之處還望玉樓見諒。」
「哪里,水公子不似小戶男子那般忸怩才更難得呢!」
「是嗎?」水清漪的表情帶著明顯的嘲諷,我權當看不見。他說︰「那就請玉大人不吝賜教。」
想考我?我微微一笑說︰「指法熟練有余,可惜神韻不足,秋水奔流入海,隨心而動,無拘無礙,不該似這小塘之水錮步庭中,幽咽淺吟。不過公子養在深閨,無法領會那種曠達氣勢也是情有可原的。」
「哈哈,早知玉樓才情非凡,沒想到在音律方面竟也有如此建樹,漪兒,這回你該服了吧?」
我總覺得水清漣高興得有點過了頭,只得干巴巴地陪著她笑。
水清漪倒是終于收起了臉上的嘲諷,舉止得體,落落大方,儼然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樣。
「漪兒方才失禮之處望大人海涵,大人如此有見地,想必琴藝也非等閑吧?」
「玉樓的琴藝只算是一般,不過玉樓的夫君倒是在這方面頗有造詣,說起來,他還算是我的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