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猜得沒錯,妖孽和那個老道士一定有什麼關系,他就像是這座山頭的山大王,對這里的山路熟悉得很,這里明明是花榮的土地,憑什麼他這個鏡明皇帝這麼熟?明顯的居心不良!
快到山頂的時候,那種白孔雀花再次出現,而且比水潭邊那些更加地繁茂。我不知方向,只得一味地跟在鏡驚鴻身後,听到他說了聲「到了」,我繞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向前看,傻了眼。
我回頭疑惑地看他,很是無奈地嘆道︰「你有病吧?」前面分明是一條萬丈深淵!
鏡驚鴻不理會我,只抓了我的手腕說︰「閉上眼楮向前走九步。」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這人雖有點變態,可是以他的性格來看,他不去跟閻王搶人就算不錯了,又怎麼可能自尋死路?這地方他要比我熟悉得多,不妨就信他這一次。
左手腕被他牢牢地抓著,可看著前面的懸崖,我心里仍是怵得慌,不由得用右手抓了他的衣袖,萬一他忽然使著他那一身的絕世輕功跑掉了,那我可就摔成肉醬了。
一步、兩步、三步……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著,可那腳下踏踏實實的感覺卻是讓我越來越心驚。
「到了!」
鏡驚鴻放開了我的手,我緩緩掀開眼簾,原本一無所有的懸崖邊,此刻卻多出一個碩大的墳冢,足有兩層樓房的高度,墳冢四周開滿了白孔雀花,一簇簇,如同被注入了鮮活旺盛的生命,以墳冢為中心瘋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這里的花與先前水潭邊的有所不同,先前那些花看了只覺聖潔恬靜,清雅娟秀,可這里的花繁盛得有些詭異,似乎在隱隱中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陰冷。
「你終于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穿過花叢傳入我耳中,循聲而去,在墳冢正南方的地上筆直地插著一柄拂塵,拂塵輕輕擺動,空氣中便升起薄薄的白霧,隱約間可見其中兩個人影漸漸呈現。
待到白霧散盡,我方才看清那兩人的樣貌。
同樣的廣袖白衣,衣袂飄飛,白紗如霧,只是年齡卻差距甚遠,前面的老道發須皆白,但一雙眼楮卻分外清明,看上去確有幾分仙風道骨,而跟在他身後的那人……
「好干淨的人啊!」我發自內心地驚嘆出聲,除了「干淨」一詞,我不知該用何種言辭來形容那個人。
一個約模十幾二十歲的少年,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劍柄上瓖嵌著一顆在這里極為罕見的鴿蛋大小的鑽石,鑽石在陽光下閃爍著奪目的七色光茫。
過膝的長發如水一般,乖順地服帖著他清瘦修長的身體垂下,只在齊眉處向後綰了兩縷,用白紗帶綁束,整齊秀美的彎眉下,一雙黝黑的眼楮如墨似漆,卻不是如鏡驚鴻妖孽那般的幽深難測,而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干淨,沒有塵世的俗念沾染,清明透徹,就像初生嬰兒的眼楮。
凡是步入紅塵俗世的人沒有人可以避免欲wang的侵入,即便是再潔身自愛,終究不似他這般,從他的眼楮里看不到任何的雜念。我真的懷疑,這個人活了這麼些年,就如同嬰兒被保護在母體中,今天是他第一次降臨人間。
老道甩手將地上的拂塵攬到臂肘,含笑看著我,平和地說︰「貧道錦繡宮門下雲陽道人,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依照鏡驚鴻先前之言,這雲陽道人口中的多時只怕不是我上山這麼一會兒,我疑惑地問道︰「道長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