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我只是個凡人,我也在意別人的目光,更何況那些人不是別人,是我最在乎的人啊,老實說,以前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和他們站在一起,其實是因為我自認有自信的條件,雖然這樣有些自戀,可庸俗的我就是有著這樣庸俗的想法,但是現在,呵,自戀對我而言簡直是最大的自嘲了!
既然事已至此,與其整日憑借這些難以下咽的湯湯水水吊著一口氣,沒有絲毫意義地活著,還不如一了百了得好!是啊,一了……百了!
盛滿湯藥的藥勺已經送到了嘴邊,我合上了自己的嘴唇,湯藥頓時順著嘴角流下,小穎慌忙幫我擦干淨,關切道︰「對不住,姑娘有沒有燙傷?是不是這藥有什麼問題?我……我這就去找裘先生來!」
其實我並不想她找其他人來,平白讓別人照顧我這個殘廢已經過意不去了,如今是我自己下定的決心,我不想給別人帶來困擾。可是我無法依著自己的心思做出任何反應,小穎卻已經風一樣跑掉了,看著她那樣簡單地活著,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真的很羨慕。
裘先生被小穎找來時,我正如往常一般盯著床頂發呆。
「你真的要這麼放棄自己嗎?」
裘先生的話我听到了,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著,如今的我還有什麼可以放棄的呢?呵,若說有,也就只剩下這最後一口氣了!
「玉丫頭,我整日天南地北地游走,多少听說過你的事情,我原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姑娘,可如今你就是這麼糟蹋我這半年來在你身上下的工夫?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還不如把那些珍貴的藥材拿去喂狗,好歹,狗在受傷後還想著如何活下去!」
「裘先生,奴婢請您來是想讓您開導姑娘,你怎麼能把姑娘和狗相提並論?您真是……」
「哼,你拿她當人看,她卻覺得自己連狗都不如,這樣的人不值得我付諸心血!既然人是無憂宮主救回來的,你還是去找你們宮主來解決吧!」
「哎,裘先生,裘先生……」
小穎追了出去,屋子里再次變得冷清,裘先生用的是激將法,我知道,可是其實,他說對了,現在的我確實覺得自己連狗都不如!起碼,狗還可以隨心所欲地四處奔跑,我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只知自己是被一雙大手扯著頭發提起的,那人便是無憂宮的宮主鶩悠。
他只來看過我一兩次,可是每次來他都是那一身行頭,就沒有變過,總是黑色的大立領武服,寬大的袖擺上帶著長長的帶子,想必是練武時束袖用的,這衣服看似簡單粗劣,實則做工極為講究,單是那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腰側的金色花紋就不是普通的繡工可以完成的,而且這個人真的很大膽,他那金色的花紋乍一看只當是精致的花紋,可是細看下來卻是龍的形狀,我不明白這個人連同他的無憂宮到底是什麼背景,敢這麼猖狂。可是說他大膽,他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著那個猙獰的純金鬼面。
無憂宮,鶩悠……呵,我都成了這副鬼樣子,還是無法擺月兌繁瑣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