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裘先生和小穎照舊來給我換藥,趁著小穎幫我涂藥的空檔,我似無意地隨口一問︰「這幾天水漾的災情很嚴重吧?」
「可不,听說南方被水……」小穎說到一般忽地停了下來,睜大眼楮抬頭看我,我隨意地低下頭,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她才暗自呼了口氣,然後吞吞吐吐地編著話哄我,「無憂宮離水漾很遠,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听別人說的!」
小穎不擅扯謊,所以她無意間這麼幾句話已經解了我的疑惑,今日白天混進無憂宮的那個傷腿男人說江南發大水,江南,看來當真是水漾國的江南了。
裘先生抬頭看我一眼,卻沒有說一句話,但我猜想他定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不過裘先生是個不受任何人約束的游醫,只要他不願意,任你是王族還是平民,沒有人可以左右他,所以我不擔心他會把我打探的這些事告訴鶩悠,只是不知為什麼,我始終不敢看裘先生的眼楮。
「這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能推動輪車就說明氣力也恢復了,你做好全身動刀的準備吧!」裘先生吩咐完我後,對一旁的小穎說道︰「你先去醫廬等我,我準備了些新藥。」
我暗自挑了眉梢,裘先生這是故意支開小穎?
小穎出門後,我一直留心裘先生手上的動作,他卻像是一心放在那些瓶瓶罐罐上,就當我以為自己多想時,卻又听見仍舊低著頭收拾東西的裘先生說︰「玉丫頭,懂得反抗固然好,可別忘了,千萬別讓自己入了魔障。」
魔障?
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向裘先生,他這麼說是指仇恨將心眼蒙蔽嗎?這道理我何嘗不懂?可是心中充滿怨氣的人,通常都是無法理智的,我樓玉,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啊……
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耳邊唯有燭火嗶嗶啵啵的聲響,若說每日最難熬的,莫過于這個時候了,那令人窒息的安靜,刺入骨髓的寒意,身邊……總是缺少了些什麼……
他們……還好嗎?我的寧兒靜兒是不是長大了呢?還有語兒意兒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該誕生了吧?
好想……好想……
「姑娘,藥我拿回來了……」小穎的聲音自外傳來,我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直到她將一切收拾妥當下去休息後,我忍不住將目光放到了屋中那些瓷瓶上,那都是裘先生為我的傷調制的藥,對治傷是有奇效的。
我承認,我見不得別人有難而我卻選擇旁觀,盡管知道那人也許不需要。何況,我期盼著那人能為我揭開鶩悠的鬼面,我不想這麼一直被動。
心里這麼盤算著,我憑借自己僅可以動的一條手臂艱難地坐著輪車出了門,直奔寧雅居那間偏房。
也許是因為我身殘的緣故,寧雅居四周的守衛很少,這也是我之所以讓那人躲在寧雅居的原因。看著守衛離開,我才盡量放輕聲音向偏房而去。
輕聲叩響門扉,我下意識凝神去听,果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可那動靜實在是太過細微,若是換做以前,我是決計察覺不到的,可是自從出事後,我自身那種感覺較以前敏銳了許多,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脖子上掛著的那個雀翎玉的緣故,畢竟是仙家之物,多少應該有些靈性的吧!
「是我!」我支應了一聲便顧自推門而入,把傷藥放在桌上後,我沒有刻意去留意那人的反應,我知道他對我的舉動有疑慮,但我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至于其它的,我越是去在意,反而會把麻煩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