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師在妻子車禍後第65天為妻子念了自己創作的第6個故事︰
這幾天楓都沒有睡好,他一直在醫院守著玲,那些危險的事他都沒有說。玲的爺爺也從鄉下來了。飛機四個小時以後起飛,護照和機票已經在楓的衣兜里。
「算了,你不要去了,路途遙遠,語言又不通,大使館都沒有辦法,放棄吧,我們一起渡過這最後的時光我就滿……」
「不許這麼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一定去爭取,相信我,你一定會好起來。」
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楓用手輕輕堵住了嘴。
「玲玲乖,听爺爺的話,讓他去吧,只要有希望你就不要放棄啊。」
爺爺在一邊也安慰著她。
爺爺太累了,已經在陪護病床上睡著了。玲緊緊的抓著楓的手,就像害怕他會隨時消失掉一樣,楓正在幫玲擦著眼淚,自從上次找到楓哭的那次以後,玲似乎變的那麼脆弱。其實楓心里明白,玲已經把他當成了此生的寄托,就像一個飛的很累的鳥兒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窩一樣,她已經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和過去的不愉快,全心的投入到了新的生活,和楓一起的生活。所以她現在是無比的脆弱的。
「我該要走了,飛機就要起飛了,我得先去那個團集合。」
「等一下。」
玲把一本淡藍色的封面的書從枕頭下拿了出來。
從明天起
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還沒有念完,玲已經泣不成聲。
「把這本書帶上,多想和你一起做幸福的人啊……」
玲說完,撲到楓的懷里哭了起來
「相信我,我一定會很快回來,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相信我……」
楓輕輕的撫模著玲的頭發眼淚也滑落了下來。
在機場大廳等了10幾分鐘後,楓看到一個十幾個人的隊伍進來了,帶隊的一個年輕人正是那天和胖子一起的其中一個。
「這個是肥龍交給你的,就是這個人,到了那邊先跟著他們住在一起,然後有人會接你。你知道怎麼辦了吧?」
那人給了楓一張照片。
楓收起來後點了點頭。
飛機就要起飛了,空姐笑著提醒楓系好安全帶。楓坐在靠窗戶的位子,身邊都是陌生的臉龐。
當飛機穿越雲層的時候,楓轉過頭看著窗戶外面。
在他的身邊是一萬米的深藍。
楓在睡夢中被人推醒。「到了,下飛機了。」和他坐在一起的一個團里的中年人推醒了他。「恩,謝謝了啊,」楓揉了一下蓬松的睡眼,坐了起來。他們坐著車。一路上,大家都在興奮的介紹著彼此,然後就是不停的發出驚訝聲,贊嘆車窗外美麗的景色。楓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呆呆地盯著外面,滿月復的心事。旁人以為他在欣賞風景便都沒有打擾他。其實他什麼都沒有看,眼前是花白的一片,眼楮此時似乎成了一個附屬品,就像身上的背包一樣。他現在只想快一點到酒店,然後等肥龍的人來接他。伴著轟隆一聲巨響,楓頓時感到天翻地覆一樣,他們乘坐的汽車和一輛大巴撞在了一起。楓反應迅速的抓緊了安全扶手,然後重重的摔在了車的走廊里。當他轉過頭準備爬下車時,一只手抓住了他。「這…個,麻…煩你給我的家人。」楓回頭看到這個人已經被斷裂的車扶手刺穿了心髒,血就像泉眼一樣往外涌。楓接過他遞過來的鏈子後,那人便不動彈了,楓用手一測,已經沒有了呼吸。車上其他人都受傷了,楓連忙幫著把受傷的人往外背。不一會救護車呼嘯而來,接著,記者,人群都涌了過來,現場亂成一團。直到晚上11點左右,他才到達酒店。看著手上的鏈子,挺別致的,一個太陽形狀的飾物墜在下面。楓把他帶到脖子上,準備睡一會後交給樓下的大使館人員。剛躺下一會,就接到電話,說是肥龍讓他來接楓,讓楓趕快收拾行李下樓去。來到酒店大門口,他就看到了輛車,車上有個女孩子向他招了下手,楓走到了車邊,那個女子看了他一會,示意他上車。本來想問剛不是個男的打的電話嗎,怎麼變成女的了。但是看到那女子一臉的不耐煩,楓便上了車。汽車在公路上快速的行駛著。楓打量了一下來接他的女孩,華人模樣,20歲左右,穿著也很時尚,很漂亮。不過臉拉的很長,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楓也懶得說話,閉上眼楮,想念著躺在病床上的玲。急促的剎車再次的把楓從熟睡中弄醒,他這些日子太累了。隨著一聲重重的關門聲,那個女孩已經下了車。「走吧,還坐在那干什麼?」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車上下來。這里看樣子是魁北克郊區,一棟三層的小別墅,四周的風光很美,別墅的周圍被高高的圍牆圍住了,四周都還有閉路監視系統,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楓跟著這個女子穿過整齊的草坪和花園,來到了別墅的一樓。「坐吧。」那女子甩下這句話便獨自上了二樓。楓便在邊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環顧這個屋子,豪華奢侈,有許多中式的古董家具和桌椅,看的出主人一定是個很喜歡中國文化的人。等了將近十幾分鐘,才見到剛那個女子扶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年人從二樓下來。老人也是華人模樣,但是精神矍鑠。「這才是我乖孫女,表哥來了就是應該你親自去接的,哈哈。」表哥,他在說誰啊?好像就接了我一個人啊。楓的心里不僅暗自思量起來。楓看到老人下了樓,連忙禮貌的站了起來。「坐,坐,不要客氣啊,這麼遠的路累了吧?」「還好,謝謝您的關心。」「哎,怎麼沒有倒茶啊,王媽,快給客人倒茶。」老人見楓面前的桌子上沒有水便連忙招呼佣人進來倒茶。接著轉身假裝生氣的樣子說道︰「你啊,怎麼沒有給表哥倒茶啊?」那女子在老人身邊坐下,听到爺爺在說她,斜眼把楓給橫了一眼。什麼表哥啊,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到唐人街餐館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楓的心里是滿月復的疑雲啊。「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啊,她是從小被我寵壞了,哈哈不懂禮貌啊。」老人見寬一臉的惆悵表情以為你那女子的態度把楓得罪了。「哦,怎麼會呢,不會的,是我給她添麻煩了啊。」「一家人怎麼說這話,你看你脖子上的鏈子,那可是我當年和你爺爺一起買的給你們定親之物啊。我這里也有一塊,你看,是不是和你那個很像啊?」楓這時才明白過來,這一定是那個女子粗心接錯人了,她要接的人在車禍中已經死了,他們還不知道,一定是看我帶著這個鏈子,把我當成他了啊。想到這里,楓連忙起身接過老人手中的鏈子,果然和他所帶著的差不多,除了下面綴著的是一個月牙形狀的飾物,其他的材料,花紋都一樣。楓假裝看著這個鏈子,心里已經思量開了。看這家人的情況一定很有錢有勢力,我不如就冒充那女子表哥,先安頓下來,再去唐人街。他們對我此次尋人只要幫助沒有壞處。「哈哈,是啊,真的差不多呢。」楓想到這里連忙張開笑臉,把鏈子在手里翻來覆去的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你父親死的早,母親听說中風後一直躺在醫院是個植物人,她現在還好嗎?」「好一些了,謝謝您的關心。」「對了你是叫韓曉是嗎?」「嗯!」楓已經進入角色。「哦,這就好,上次給你匯錢給你媽治病時,就準備讓你來和我這孫女完婚的,但是你執意要等到你母親好轉一點再來,百善孝為先,好樣的,我也替你媽媽欣慰啊。」老人說的都有些激動的神色。「哦!對了,把你的護照給我,我去幫你辦理臨時的居留證。」「這個,這個。哦,剛下飛機就遇到小偷,裝證件的包被偷走了。」「那就算了,我幫你去辦吧,治安最近不是很好,你要多小心啊。對了,這是你的表妹美雲。」「喊表哥啊。」老人轉身對美雲說。那女子干脆就跑上了樓,理都不理楓。楓尷尬的笑了下。老人已經相信了。楓卻嚇的背後直冒冷汗然後老人又和楓拉了一些家常。楓點著頭笑著附和,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喊著自己‘韓曉’,他告訴自己,從今天起,他就是韓曉。晚飯非常的豐盛,看的出來這個韓曉對于老人是一個重要的人。除了美雲整個屋里的人似乎都很歡迎他們,其實這個屋子除了他們爺孫倆其他的都是一些佣人。楓的心放下來了,吃飯也大口大口的。給楓安排的房間非常的舒適,他此刻卻沒有了睡意,他拉開窗簾,夜幕掩蓋下的別墅周圍是那麼的美,但是他的眼楮卻一直盯著東方,躺在醫院里的玲現在怎麼樣呢,想到玲被病痛折磨的情景,楓的眼淚慢慢的滑落下來。吱~的一聲,楓的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了,他連忙擦干眼淚回過頭,一把冰冷的手槍頂在了楓的額頭上。未完,待續
「美雲,你有什麼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
楓的神情很鎮定。
美雲陰冷的拉長著臉,動了一下左手,子彈上膛的聲音。
「我告訴你,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乖乖的回你的中國,要錢我給你。我死也不會嫁給你這個鄉巴佬。」
「首先,我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娶你,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其次我也不認為你是什麼天鵝,。」
「你你,我一槍打死你!」
她氣的似乎馬上就要扣響扳機,但是楓依然一動不動。
美雲顯得有些失措,她根本沒有意料到這個普通的中國人,這個以前從未見過的表哥竟然不怕他的手槍。
楓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扭住她的手腕,「哎呦!」美雲疼的叫了一聲,手槍應聲落地。
清脆的槍聲響徹著寧靜的夜晚,槍在落地的一瞬間走火了,接著是玻璃的破碎聲,房間的落地窗被子彈震出了個大洞。
「啊呀!」美雲嚇的大叫,驚恐的看著楓。
剛才楓就是注意到槍栓沒有掛好,隨時會走火于是就搶先把槍奪了下來。
「怎麼回事?」
美雲的爺爺已經推門進來了。後面跟著幾個保鏢模樣的人,這些人楓之前都沒見出現過。
「哦,爺爺!驚動你真是不好意思啊,美雲剛說怕我在這里不安全于是送我一把手槍防身,我說不用了,她硬要給,不小心就走火了。」
還沒等美雲開口,楓搶先和老人解釋著。
老人轉過身看看美雲,美雲也點了點頭。
「恩,你這個丫頭就會搞這些古怪,好晚了就不要再煩你表哥了,他很累了啊。」
「知道了爺爺,你先走,我和表哥說點話就來了。
「哈哈,早就該這樣了,早晚是一家人干什麼要像剛才那樣啊。行,我走,不打擾你們講悄悄話。」
老人听到美雲的話似乎很開心,笑著關上門出去了。
老人剛出門,她的臉馬上就拉了下來。
「你要是不盡快走,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說完這句話她便朝門外走去。
「美雲」
美雲到門口時又忽然轉過身來︰「你不配叫我美雲,叫我安妮。」
「事情辦完了我就會馬上離開,對你,我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當美雲關門的瞬間,楓大聲的說道。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這一覺睡的很舒服,拉開窗簾,透過落地窗戶,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金色麥田,還有紅遍了整個魁北克的楓葉。零星的小別墅散落在廣闊的平原上。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
門被輕輕的推開,是佣人王媽。
「少爺,老爺請你下樓一起吃早飯。」
「好的,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下來。」
活了這麼大,一直被人喊小癟三,頭一回有人喊他少爺,楓感到怪不習慣的。
「不,我現在是韓嘵,我就是個少爺。」楓自言自語的提醒自己。
早餐都是那麼的豐盛,老人對楓非常的細心,吃完飯又給楓了好多件嶄新的衣服,看樣子是早上派人專門出去買的。然後他就陪著老人在屋外的草坪上喝茶,老人說他那麼多房子中最喜歡這棟了,楓也很喜歡這個地方,他甚至在幻想將來如果可以和玲一起在這里生活那該多好啊。
「等會喝完茶你把衣服換換我們一起去機場,然後去溫哥華,去見你的幾個叔叔。」
「恩,好的。」楓馬上就答應了,
他這次本來就是準備到溫哥華華人街肥龍的餐館的,陰差陽錯的把他帶到了這里,現在老人說要去溫哥華他當然馬上就答應下來。
楓在魁北克美麗的風光中穿行。他認為這一家人一定來頭很不簡單,想辦法依靠他們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楓一個人坐在車里暗自思量著。只是美雲的眼楮不停的瞪著他,不行,得要想辦法和美雲搞好關系,老爺子那麼疼她,不能得罪的太厲害了。楓想著想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瞧你,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你以為我想看到你啊,要不是爺爺非要我和你坐一輛車,我才懶得見你呢。」
美雲以為楓是在煩她。
「美雲,哦,安妮,你去過溫哥華的唐人街嗎?」
楓找個話題緩解下這個緊張的氣氛。
美雲閉著眼楮就像沒听見一樣。
「問這個干什麼,你想去玩啊?」
沉默了好久後,美雲實在閑著無聊反問他道。
「是的啊,我有個朋友在那里,想去找一下他。」
「哦,你說中國城啊。爺爺老喜歡帶著我往那跑,那
里啊我最熟悉了。」
楓听到她這麼說心中不免高興起來。
看到美雲又閉上了眼楮楓也就不打擾她了。
在前往溫哥華的飛機上,楓俯覽著這廣闊大地,到處是一望無際的綠色,還有大片被楓葉染紅的土地,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溫哥華是通往加拿大西部的門戶,這個將都市文明和自然美景和諧地集于一身的美麗城市正如楓意料中的那麼迷人。聳立在商業區的一座座高層建築顯示了這座城市作為卑詩省最大的城市、加拿大的第三大城市的經濟實力。而散布在市區內各處的充滿綠色的公園,則洋溢著恬靜的氣氛。這個美麗的城市的家家戶戶的前後院都有花草樹木,整個城市就像個巨大公園。楓乘坐著汽車穿行其中,眼楮都看直了。
「呵呵,鄉巴佬,瞧你那樣子。」
美雲看到楓的驚奇的神態笑的前仰後合。
「其實你笑起來也挺漂亮的。」
楓逗美雲了一句。
美雲馬上拉下臉扭過頭去。
楓開始看到路邊有石獅子了。映入眼簾的都是店鋪,海味干貨店、茶餐廳、藥材店、雜貨店。儼然就像在逛上海或廣東一樣。許多黃皮膚黑頭發的華人在街上走來走去,四周非常的干淨,漂亮。
「喏,呆瓜,這里就是中國城了,一會陪爺爺去廣東茶樓喝茶,那里有個李叔叔,以前到國內見過你的,記得吧。」
這下可壞了。
听到美雲的最後一句話,楓的心開始七上八下的跳的厲害。
一路步行,穿過繁華熱鬧的街道,楓已經看見前面一個古色古香,雕梁畫柱的建築。建築的正中間掛著一塊匾《雅蘭居》。老爺子走在前面,周圍跟著上次見的那幾個保鏢,楓跟在後面,腳上仿佛塞滿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好艱難,慢慢的楓走到了人群的後面。楓焦慮的在想著等會可怎麼辦啊,要遇到認識真正韓曉的人了,想著想著不由得愁的四處張望,準備萬一不行了把逃跑的路線先看好。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外國人從街道的右邊走了過來,他的手叉在衣兜里,一個槍把子在走動中不經意的會顯露出來。再看那人的目光儼然正在盯著走在楓前面的老爺子。就在離老爺子50米的位置那人停下了腳步,緩緩的從兜里拔出了手槍,慢慢的對準了老爺子。說時遲,那時快,早已悄悄靠近的楓一個飛身撲了上次,伴著清脆的搶聲,那人和寬一起倒在了地上。那個人準備爬起來繼續開槍,老爺子身邊的保鏢把老爺子和美雲護送進樓後,紛紛開始還擊。這個人馬上被打成了馬蜂窩,鮮血頓時濺了寬一臉。街上的人群開始混亂起來,當楓抬起頭準備擦下臉上的血時,他看到一個外國女人,其他人都在跑,她卻還在慢慢的往老爺子們那靠近,她的手叉在她的背包里,神色詭異。楓連忙奔跑過去,一下子撲了上去。果然,那女子看到楓撲向她,說了一句英文後,立即拔槍準備朝楓開槍,楓卻早一步抓住了她拿槍的手和她在地上扭打起來,楓的這些機敏全是他從小要飯、挨打到打架練出來的。然後又是兩聲間隔不是很遠的搶響,楓只感到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朦朧中,他看到身邊圍了很多的醫生,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撐住,不能死,玲還在醫院等著她,他一定要活下去。然後就再次昏迷了過去。這時他隱約听到老爺子在問︰「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活他不管花多少錢!」但是其中一個醫生搖了搖頭。「不要,楓你不要走!」「玲玲,醒醒,不要害怕爺爺在這里。」玲最近經常做噩夢,好多次都是這樣被爺爺從夢中叫醒。「爺爺,這次的夢好血腥啊,我看到楓被一群外國人毆打,血流了一地。他好痛苦,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放心了,楓一定會很好的,他從小就在四處流浪,就像那堅強的蒲公英飛到哪里都會活的很好。」「楓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過好日子,好不容易盼來我們都大了,我又得了這個病。」玲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在她的心里非常的清楚這種病意味著什麼,她的爸爸媽媽就是得了這種病躺在床上最後活活的疼死。那時他才六歲,每一天她都害怕的抱住爸爸媽媽的床的床腿,仰著頭看著他們被疼痛折磨的扭曲了的面孔,還他們那淒慘的痛苦申吟。現在輪到她了,她也會像她的父母那樣的死去。但是楓呢,如果她死了,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流浪該有多可憐啊。看著牆上的掛歷,楓已經走了一個月了。溫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楓的臉上,楓想挪動下頭,但是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太虛弱了。這個病房很大,很豪華,許多不知名的儀器圍在他的病床周圍,他的鼻子里,嘴巴里,甚至連他的都連著很多根的管子。現在他想起自己的事情都後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英勇的去救老爺子,他從小沒有親人,除了玲以外老爺子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盡管是誤會了,但是楓卻似乎很享受這份親情,他甚至有時候真的把老爺子當成了自己的爺爺。楓想到這里竟然在心里感到了一絲的甜蜜。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華人女護士。她來幫寬換尿袋,當她看到楓的眼楮睜著時開心的邊往外跑邊大喊起來︰「來人啊,他醒了,來人啊,五號病房的患者醒了。」緊接著,醫生都來了,一個個交頭接耳楓听不懂他們說什麼。不一會剛那個女護士也來了。彎下腰輕聲的在寬的旁邊說道︰「我是金老先生請我來照顧你的,也是你的翻譯,我現在問你一些問題,是就眨眼楮,不是就不眨。」然後這個護士問了楓一些簡單的是非問題,楓都配合的很好。其實現在楓的大腦還是很清醒的,就是偶爾會疼的厲害。「恩,很好,你已經躺了一個月了知道嗎,如果你在這個星期里再不醒來你就會變成植物人,還好你堅強的醒了過來,恭喜你,你的一切都很正常。」楓想說些什麼,可是完全沒有力氣說話。
門被人推開了,老爺子一進病房就坐在楓的病床邊抓住了楓的手︰「你安心的調養,什麼都不要想,要不是你我這把老骨頭可能早已經化成灰了。」看的出來老爺子看到楓醒來後很激動。楓張了下口,想說點什麼,但是沒有力氣,老爺子拍了拍楓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醫生,我還是這句話,不管花什麼代價我一定要讓我的孫子恢復,甚至要比以前還好。」正在這時,美雲推門進來了。手里拿著一大束的燻衣草,「不是讓你照看著你表哥嗎,你又跑到哪里去玩了?」美雲沒有說話,當她把看到已經醒來的楓的時候,眼楮閃了一下光芒,嘴巴張了一下,準備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她把燻衣草插到花瓶里,然後就和醫生們自己出去了。「老爺,你誤會小姐了,最近她每天都守在少爺身邊,只是有一次小姐听到別人說燻衣草可以給人帶來祝福和吉祥,于是小姐便每天都會駕車親自去買燻衣草來,也不打電話去讓人送。」護士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看樣子真的冤枉了美雲了。楓恢復的很快,他要讓自己趕快好起來,然後要去尋找那一家人,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多拖一天玲就會多受一些的苦。美雲仍然是天天來照顧他,每天都會帶回來芳香的燻衣草,非常的細心,似乎就像變了一個人。當楓可以自己行走的時候,他就要求美雲帶他再去唐人街逛逛。美雲想不通楓在那里差點把命丟了,怎麼還想著那里,但是還是答應了,因為多走走對楓的身體真的有好處。然後每個星期美雲都會帶楓去唐人街三次,楓一直不提找人的事,每次開心的就像是一個異鄉的游子懷念家鄉的樣子。每一次他們都會在唐人街的華人餐館吃飯,可是每次都是一進餐館楓就讓美雲一個人坐那,然後就直奔後櫥去了,美雲覺得很奇怪。于是楓就告訴她,他在尋找他的一個朋友。楓在尋找肥龍的餐館。其實他已經和老爺子說了要找那家人的事,還把玲主治醫生給他的那家人的資料給了老爺子,只是說他一個朋友得了絕癥,說正好這家人的長子的骨髓可以,于是打來電話找楓幫忙,楓就拜托老爺子了。和美雲接觸一段時間後他才知道原來老爺子就是加拿大華人商會的主席,總資產超過兩百億美圓的金氏集團的總裁。其實他深信老爺子一定可以找到那家人,並且找老爺子借三十萬美金都不成問題,老爺子已經把他當成了乖孫子,他唯一的孫女的未來好老公。但是楓是一個守信的人,他答應了肥龍,就一定會去辦到,而且肥龍他們在上海,很難說不會去騷擾玲。再說他在老爺子面前一直覺得愧疚,老爺子對他是全部的真心,一點都不懷疑,甚至不想去懷疑,對他就像親人般的溫暖,這是楓活了這麼大唯一的親情感覺,他不想再騙老爺子,更不想用這個韓曉的身份去騙老爺子的錢。現在美雲儼然已經對楓是言听計從了,接觸這兩個月以來,他發現這個女孩人品其實很好,從小有些嬌慣,又孤獨的原因,逐漸的熟悉後,和楓已經是無話不談了。昨天,楓假裝昏迷逗她,她還嚇的只喊表哥了。楓覺得自己應該讓他們爺孫開心也算是一種補償吧。照片一直放在他行李箱的夾層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去殺掉這個人。「你找他。你去地下室問一個叫‘螞蟻’的看看。」當楓詢問一家叫盛華隆的中國菜館經理時,楓知道終于找到了。昏暗的燈光,煙霧繚繞,一進到地下室就聞到嗆鼻的煙味。「我是程楓,你應該知道我,由于種種原因我來晚了。」「還以為你小子不敢干了呢,肥龍倒是對你很有信心。你要找的人我們已經幫你找到了,明天就可以把他送回國救你女友。」楓連忙接過來,果然和玲的主治醫生給他的是同一個人。楓知道,他們這些人雖然卑鄙殘忍但是還是很將信用的。「你過來」那人把楓喊到一張桌子旁,然後拿出了一張地圖。「你要殺的人後天會在威士拿滑雪渡假村,那里的游客非常多,有超過700畝的面積,有200多條滑雪道,3條冰川……」當楓從地下室出來時,美雲仍然在大廳的餐桌上等著他,他忽然有種很對不起美雲的感覺。「找到了嗎?」「恩,有消息了。」一切事情都有了著落,楓先的格外的開心,他們吃的很愉快。「怎麼有什麼開心的事嗎?」美雲也似乎感覺到了楓的好心情。「哦,沒什麼啊,有你大小姐這麼經常的陪我,我當然天天都開心啊。」楓說完這話後突然覺得有些後悔。然後就是一陣的沉默。「爺爺說等你傷痊愈後就要我們完婚。」冷不丁的美雲冒出來這麼一句話。楓听到後也愣了一下。「你放心,我會和他老人家說下看,就說我在國內有妻子了。」「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人家身體不好,這是他很多年來的願望,如果違他的意思,他會很生氣,他有高血壓,那樣……」美雲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停住了。其實楓是一個外相英俊的小伙子,在加上小時候鍛煉出來的剛毅性格,不知不覺的相處中,美雲已經發現在加拿大是不會有這樣的好小伙子了,在她的心里已經有了愛慕之情。「哦,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對了你去過威士拿滑雪渡假村嗎?」楓隱約感到了美雲的話外弦音,所以他趕忙扯開話題。「哦,那里啊,去過很多次的,怎麼你想去滑雪嗎?」美雲看楓沒有反對她的話很高興的回答道。「哦,不是啊,听說那里很美,這個周末想去那里玩玩,你陪我一起去好嗎?」「好啊,我們回去就準備一下。」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一個人去渡假村顯得有些奇怪,有美雲一起會好很多。
他想好了,在星期天的早上就把美雲騙下山,他不能讓美雲沾染上這件事情。美麗的威士拿滑雪渡假村,楓不僅開始贊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今天是星期六,楓專門提前來了一天,他一來就讓美雲帶著他開著雪車四處游覽了一下,然後很晚才回到他的302房間,他要殺的人明天將會住在他的對面,這是整個渡假村最貴最豪華的酒店,一晚上的住宿費用將近20000人民幣,而且不是有身份的人根本住不進來。這也是他必須帶美雲來的另一個原因。楓已經弄清楚了整個酒店的地形,對面房間的鑰匙他也弄到了一把,但是一旦他得手,他將無法逃出去,這個酒店森嚴的保全系統會很快將他抓住。其實楓根本就沒有打算安全月兌身。星期天的早上,楓一大早就急促的敲著美雲的房門。「美雲,剛爺爺給我打來電話,突然啊了一聲,然後保鏢和我說爺爺心髒病發了。」我怕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這怎麼辦啊,怎麼辦啊爺爺有心髒病經常會很難受啊,不行我要去看爺爺。」「是啊,你得快去,電話說他在蒙特利爾的分公司。」「你呢,一起回去嗎?」美雲問楓。「我啊,晚點就去,我現在傷口疼的厲害,可能是今天累的,你先走,我一會就來。」楓馬上編了一個謊話。美雲馬上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了。昨天晚上楓給玲住的醫院打去電話,醫院已經證明那個捐骨髓的人已經到了醫院。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照片中的人在美雲走不到20分鐘就出現在了樓下廣場上,而且還圍了不少的記者,還有幾個保鏢。看來這個中年華人似乎有些來頭。‘螞蟻’告訴他這個人只有和老婆到房間時才不會帶保鏢,看來果然如此。楓站在酒店二樓的露天陽台上,兜里的‘勃郎寧’手槍已經被握的發熱。然後他看到那人進了酒店,他馬上上到三樓,在走廊的拐角點燃了一支香煙。四周似乎突然安靜的要命,楓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和那人的腳步聲,那人已經招呼開了保鏢,楓帶著笑臉,一步一步的向那人走去,手已經伸向了衣兜。「爸爸,你怎麼來這里了?」美雲從一旁突然跑了出來從背後抱住了那人。
美雲一扭頭,發現楓也站在對面。「呵呵爸爸,這個就是爺爺說的國內的表哥。」楓站在原地都懵了,怎麼可能,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自己要殺的人竟然是老爺子的唯一獨子,美雲的爸爸,楓走了過去發現自己怎麼也笑不起來。「伯父您好!」楓勉強的笑了一下和美雲的爸爸握了下手打了個招呼。「我正準備明天回家去呢,瞧我到非洲去打理生意,今天剛下飛機就趕來這里開個會。正準備明天回家去看看我這個未來的女婿呢,哈哈」「哎呀爸爸~」美雲不好意思的拽了他爸爸一下。楓現在哪有心情談這些啊。寒暄了一陣之後,楓問到︰「你不是去找爺爺了嗎?」「什麼啊,根本沒有,我還要問你為什麼騙我呢,我打電話去問,爺爺說很好啊?」美雲撅起了嘴。「哈哈,你知道了啊,我是想讓你回去陪陪爺爺,他老人家挺悶的,我反正一個人也可以玩啊。」楓連忙說道。「好啦,你們啊一見面就斗嘴,哈哈,來陪爸爸進來聊聊,好久不見了,又長高了啊。」美雲的爸爸說著就把美雲和楓拉進了房間。晚上時,楓收到了‘螞蟻’打來的電話。再次的強調要在明天的新聞頭條出現美雲的爸爸死亡的消息,不然那個人是絕對不會給你們捐骨髓的,那人是收了他們錢才回去的,隨時可以讓他回來。還有那30萬醫藥費,這里一有消息,那邊馬上送進醫院。楓的心里矛盾極了,如果殺了美雲的爸爸,那麼他今生都不會安逸。他撥通了玲醫院的電話。是那個主治大夫接的。「我正等你電話呢,那人來是來了,但是現在不願意捐骨髓,要等什麼電話,我搞不明白你們是怎麼說的啊?」「麻煩你讓玲來接一下電話,可以嗎?」楓問道。「病人情況越來越壞,你要注意不要讓她受刺激,我這就去推她來。」這是楓第一次給玲打電話,一直以來,他不敢打,她怕听到玲的哭聲,那時什麼都麼辦好,怕玲會失望,但是此刻,他是那麼的渴望想和玲說上幾句話,他發燒似的想念著玲。「是你嗎,楓,你現在怎麼樣啊,為什麼一直不來電話,快回來把,我好想你啊。」「你安心的養病,我一定會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你放心,我也好想要掛了,想你」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楓連忙掛上電話。打開門,是美雲的爸爸。他們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美雲的父親看樣子知道了自己女兒的心思,說的話都似乎在打探楓的想法一樣。楓一直陪著笑臉,附和著。從他听到玲的聲音那一刻開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了玲,他一定要殺了美雲的父親,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他的手已經忍不住去握住了衣兜里的手槍。當美雲的爸爸轉身往茶里添完水回過頭,他看到楓的手里拿著一把手槍,槍口儼然對準著他。「哈哈,你們在偷偷談什麼呢?」美雲這時推開門很開心的跳了進來。就在後半夜的時候,302傳來了清脆的槍聲。第二天的華人日報頭條赫然寫著‘金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昨夜被槍殺。凶手正在緝拿中。’‘金氏集團今日舉行大喪,場面’這幾天的消息都是這些。這件事顯然非常轟動。玲的手術非常的成功,只是快一年了始終沒有楓的消息。玲恢復的也很好,已經在繼續學業了,最近她經常都去那條他們相逢的馬路,去那個早已經完工的工地。每一次她都會一個人在那里掉淚關于楓的傳說很多,大部分都是說他在那邊娶了有錢人不回來了。玲不相信楓會不回來。她每天都在等。等到畢業,到工作玲哪里都不去,一直住在學校附近,把爺爺也接了過來,她還是每天去那兩個地方,經常一個人在噩夢中醒來。最近玲忽然好想念那本書,寬帶走的那本有著淡藍色封面的裝載著她的靈魂的詩集,每次她想念楓的時候都會想起它,玲似乎漸漸愛上了這個回憶,這個淡藍色的回憶。玲早上起來出門時順手撕掉了一張日歷紙,‘2000年8月18日。’楓已經走了整整五年了。
(大結局)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已經是楓在這個小時里第七次讀這首詩了。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反復的念著。在這異國的小鎮里,他唯一的朋友就是手上這本書,書的封面是淡藍色的,楓喜歡這個顏色。
這次他的傷比起上次嚴重多了,從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這是他第一次能安心舒適的躺這麼久,盡管他的一只手被銬在床架上。
警察在病房門口來回的跺步。因為嚴重傷人,他被捕了。
這首詩曾經是玲一直最愛的,但是每次他都沒有听到玲讀完,他從來沒有讀過書,但是玲對這首詩的痴愛卻讓他深深的記住了這些字,所以他也只能讀到這里。
這一次受傷他足足躺了兩年。但是他竟然還能夠恢復。美雲這時從門外走了進來。「爸爸又來信了,說他在非洲很好的,為了你的事情他隱姓埋名已經四年多了。對了,我爺爺都打理好了,等明天你的手銬就可以打開了,你會重獲自由,然後你就可以回去和你的愛人見面。「真的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我們無親無故要你們家幫這麼大的忙。」楓听到可以回去了,可以見到玲了,他激動的四都要跳起來。回憶起那次差一點就殺了美雲的父親,當他們知道楓的遭遇後美雲更加的覺得楓是個好男人,于是跪下求她的爸爸幫這個忙。于是他們想到了假死放假消息的辦法。但是當楓按計劃朝天開了2槍後不久,美雲父親的保鏢沖了進來,楓于是身中四槍,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最後在老爺子他們一家人的安排下,警察放出了楓逃亡的消息,但是楓還是被假裝性的逮捕,然後一直住在魁北克這個小鎮的醫院里。目的就是怕螞蟻他們以後再糾纏楓。楓從老爺子的口里早已經得知了玲康復的消息,但是他還活著的消息暫時不能透漏出去,不然媒體會一直炒作這個案子,那麼驚動了最高法院,老爺子就無能為力了。
楓于是一直躺在這里,每天都在拿著這本書。
美雲的婚後生活看來非常的幸福,就這麼一回不見,他的丈夫又打來了電話,
美雲接完電話轉過頭對楓說道︰「你說的事情我們全部都安排好了。」
2001年,上海,人潮擁擠。
玲一個人站在外灘邊上,今天是七夕,在她的心里只有七夕才是真正愛情的節日,她瘋狂的思念著楓,但是一切似乎已經沒有了希望。身邊到處是一對對幸福的臉。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詩還沒有念完,玲已經哭了起來。
上海,海邊。
楓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期,2004年8月22日。今天又是七夕,千百年來愛情的節日。楓坐在靠海的一棟小別墅的門口走廊的搖椅上。在這初秋的季節,這個南方的海邊竟然像春天一樣四處鮮花盛開。孩子們在門口的草地上追逐嬉戲,海鷗的歌唱伴著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不時的從遠處傳來。
楓的身邊,輕輕的腳步聲近了,玲從屋里走了過來。她坐在了楓的身邊。
玲從茶幾上拿起了一本書,那本有著淡藍色封面的詩集。
玲也靠在了搖椅上,隨著搖椅的起伏,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這時,楓再一次的听到了那首詩。
念完,黎老師多希望妻子能好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