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乍起,這夜注定是一個無眠夜。夏夜空中的繁星隱退在朵朵烏雲後,涼風過後,入秋的第一場雨,接踵而來。
細雨無聲,但是這皇宮,卻不寧靜。太後站在花姑撐起的紙傘下,滿臉滄桑。
「娘娘,您已經在這里站了兩個時辰了,這雨眼看著越下越大,回宮吧。」花姑又向太後身邊靠了靠。空氣中泛開氤氳的水汽,已經沾濕了太後的外衫。沈芙輕咳兩聲,目光依然看著皇宮的一角。
「娘娘,您還是放不下嗎?」花姑順著目光看過去,天牢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秋雨的影響,依然燈火通明。
「你看,這皇城的夜,安靜得很啊,十多年了,有些事該做個了結了。」沈芙揮手示意身後的宮婢退下。
「娘娘,您決定好了嗎?」花姑隱隱擔心。十多年的傷疤,如今揭去,不僅是疼痛,還有更多錯綜復雜,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天音閣目前雖然在暗中監視著整個朝綱,可是,傳回來的一次又一次的暗報,都看得出來的平靜下的暗潮洶涌。
沫將軍的案子,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出來,就是通敵。可是動機呢?要說真正的手握實權,這整個朝野誰又能與之抗衡?
「又是一場風雨。」太後說罷,目光定定的看了天牢一眼,一步步走下了城樓,向著她注視的地方走去。
花姑跟在太後的身後,不再開口。皇城永遠是秘密最多的地方,這些秘密,隨著一代又一代的人,會被慢慢的埋葬,其中,包括沈芙也不知道的天音閣。
沫廉遠所在的位置,是天牢中最陰暗的地方,潮濕,發霉,腐爛的味道都彌漫在空氣中。他一身囚衣,褶皺不堪,整個人已經沒了神清氣爽的俊朗模樣,只剩下深陷的眸子,還留著清明的光。
沈芙披著披風而來,走到天牢大門前,花姑從懷里掏出一枚令牌,守衛惶恐的跪下,二人便走進這天牢里。
沈芙壓抑著心里不適的感覺,精致的容顏藏在披風偌大的帽檐後面,前面帶路的人自然不敢回頭看著高高在上的人,那一枚金牌,可以再宮中暢通無阻。見到金牌如見聖上,自然便領悟了來人的身份,不是他們所能侵犯的。
只能在心底猜測,哪位新近的主子得了什麼恩寵,一時興起來天牢閑逛。或者,又有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會被扼殺在這牢獄中。天牢,皇宮的天牢,若是關進了幾乎就與死神掛鉤了。
走到一條岔路口,侍衛恭敬的彎子︰「請問這位主子,您是來尋什麼人?」
沈芙雙手自然垂與身側,花姑答道︰「沫將軍關在何處?」
听到這話,侍衛神色微變。但很快又從臉上退去了︰「回主子的話,沫將軍乃要犯,沒有聖上的手諭,是不能探視的。」
「若是非要進去呢?」太後不緊不慢的開口,至少她的心里有底了,想必沫將軍在牢中,還是安全的。
「斬立決。」侍衛猶豫了片刻,立馬跪在地上道。
「看來今日,倒非去不可了。」太後徑直繞開跪在地上的侍衛,準備往里走。
突然,前面又出現了兩名持刀的守衛,把守著這入口,明晃晃的刀一下子出鞘,雪白的亮光映在了太後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