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翼飛行的速度很快,不多時,鳳無霜的眼里便出現了京都巍峨的城牆,灰色的金剛岩石,因為年代久遠,下端已經長出了深青色的青苔,褐色的巨大城門緊緊封閉,還沒到開城門的時間。
城門外就是一片寬闊的官道,雖然時間尚早,但官道上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挑擔推車的普通百姓,有風塵僕僕的年輕男子,也有身材健碩、表情剛毅的武士,腳步或快或慢,都在等待城門開啟的時間。
銀翼的身體高高懸浮在萬丈高空,有雲層的遮蓋,不用擔心會被下面的人看見,鳳無霜動了動被夜祗牢牢抱住的胳膊,沒好氣的道︰「已經到了,你可以松手了嗎?」
「唔……丫頭你好狠心……」夜祗不舍的抱著她,委屈的控訴道︰「我們都要分開了,你居然一點都不難過……」
鳳無霜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我只是回去處理點事……」不就是幾天時間嗎,用得著擺出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嗎?
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她這一去就不復返了呢……
鳳無霜臉色一僵,忙轉頭呸呸了好幾聲,她是腦子抽了才會這麼詛咒自己!
「那……離開鳳家之後,你要去哪?」夜祗其實更想問︰你離開鳳家之後,我要去哪里找你?
鳳無霜思索了一下,忽而笑道︰「金國!」
夜祗一愣,「為什麼?」
金國是和天啟國毗鄰的國家,國力並不強,是一個小型國家,卻因為其國土邊界正好在多汨羅森林尾端,其中來往歷練的人很多,所以它雖然小,卻十分富饒。賭場、賭石、斗牛、拍賣行……只要是能賺錢的行業,幾乎都能在這個國家里找到。
金國這個國家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充滿了銅臭味,卻又著實吸引人。
鳳無霜嘿嘿一笑,眼眸里顯露出幾抹懷戀和向往。「我听說金國的賭場是這片大陸上最多最豪華的,我想去試試能不能賺點嫁妝回來。」
想起當年她和風無行兩人攜手,在拉斯維加斯和大西洋城橫行無忌的美好時光,鳳無霜就忍不住心生懷念。那是她走上佣兵這條路後最開心的一段日子,風無行無論是在性格、能力、手段還是生活品味,各個方面都和她臭味相投,能得這樣一個朋友,是她一輩子的幸運。
自從前幾年和那個所謂的賭王大戰一場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動過手了,平素里頂多和風無行切磋一下。但是兩人彼此間太熟悉,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互相看穿,沒勁透了。
這次意外得知金國賭場眾多,她就有些手癢了。
而除此之外,鳳無霜還有一個要去金國的原因——歷練聖地,多汨羅森林。
她現在雖然依靠炎月和冥神法典的力量一下子沖到了地階的巔峰,但這畢竟不是自己修煉得來的,力量雖大,卻並不穩定,若不盡快讓力量穩定和平衡下來,對她以後一定有害無益。
所以她勢必得再去歷練,而目標,自然就瞄準了和嘆息之地齊名的多汨羅森林。
對于這些,夜祗並沒有多做詢問,他只是「深情款款」的看著鳳無霜,深明大義的嘆道︰「丫頭,其實你不用這麼拼命,放心,就算你沒有豐厚的嫁妝,本公子也一定不會……哎呦……」
他的話還沒說完,鳳無霜就很干脆的一腳把他從銀翼背上給踹了下去。
好在夜祗反應的快,墜下一半便急忙發動了自己的幻力,又慢悠悠的升了上來,拍著胸口一臉心有余悸的看著她,順帶附送哀怨的媚眼一個。「丫頭,你想謀殺親夫嗎?」
「哼!你這個‘親夫’能不能坐的穩還是個問題呢,銀翼,我們下去!」鳳無霜懶得搭理這臉皮厚的連孫猴子的金箍棒都戳不破的某人,一拍銀角虎的腦袋,輕呵道。
銀翼乖巧的扇動翅膀,帶著鳳無霜便往下面降落。
夜祗鍥而不舍的聲音繼續從身後傳來︰「丫頭,我在金國等你!記得我的話,別太拼了,沒嫁妝我也一定娶你……」
鳳無霜滿頭黑線。
銀翼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小型的山丘,距離城門並不遠,為了防止被人發現,鳳無霜一從它背上跳下來就忙催促它變下,銀翼便化作那活像貓咪似的「小老虎」,一蹦一跳的落在鳳無霜肩膀上,見她摘下手上的迷幻幻器,這才轉頭往城門的方向去。
走到城門處的時候正好踫上開城門的時間,鳳無霜一身白衣,身姿嬌小卻氣質過人,雖然五官精致,臉上的紅斑卻駭人異常,再加上那只蹲在她肩膀上、萌到極點的小貓(虎?),這一身裝扮走在人群自然回頭率彪悍,鳳無霜也不在意,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作為京城,即便是早上,城門口人流量依然很大,且絕不乏一些等級比較高的幻師,光是鳳無霜察覺到的、六星以上的大幻師就有三十多個,兩星以上的靈幻師就有十來個,還有一些武士等人,那種由內而外的彪悍氣場,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對于幻師來說,等級高的可以一眼看穿比自己弱的人的等級,但是等級低的人卻看不穿等級高的人。
鳳無霜不免感嘆,如果她不是已經晉級到了八星靈幻師,恐怕也不會發現這京都之中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高手。
想起大半個月前,自己初來乍到,就敢站在大街上和一群人叫板的場面,鳳無霜簡直覺得後怕不已。
那個時候的她簡直可用「不知天高地厚」來形容,對這個世界毫不了解就敢當街叫板,好在那個時候出來找碴的只是個普通幻師,要不然就憑她那點手腳功夫,隨便一個大幻師都能滅她幾十次了。
雖然時隔僅有半月,但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鳳無霜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隨之透徹了很多。
在這種藏龍臥虎的地方,她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弱小了!所以才越發對自己當初的囂張行跡感到後怕又慶幸,還好……還好她及時遇上了夜祗,否則就她那個臭脾氣,遲早會惹下大麻煩的。
而即便她此刻已經升入了靈幻師,也不能掉以輕心,沒上天階就算不上強者,更何況她還有一個身份未明的強大「敵人」——那個在她體內封印了冥神法典,又封住她記憶和筋脈的神秘人。
「他」的身份雖有些似友非敵,但鳳無霜不會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雖然說如果沒有「他」,她或許就在現代的爆炸中身亡了,根本不能有今天。但換句話來說,若是沒有「他」,「鳳無霜」絕對不會過的那麼淒涼!
她繼承了「鳳無霜」的一切,自然要為「她」做點什麼,就算不能報仇,也起碼要找到那個人,親口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那些事,為什麼要把她害的那麼慘——這不是她要問的,而是她為「鳳無霜」問的。
而這,她繼承「鳳無霜」的一切後,自然要付出的代價和責任。
她不會逃。
紫龍說,除非她升上神階,否則連知道「那個人」身份的資格都沒有。
換句話來說,如果沒到神階,鳳無霜就連在「那個人」手下保命的資格都沒有!
她不怪紫龍的隱瞞,畢竟在一個連神階強者都只能勉強保命的「敵人」面前,她實在太弱太弱了,根本就不夠看。
這樣的她,就算知道敵人是誰,也于事無補。
有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是威脅,也是一種激勵——不斷的警告鳳無霜,你還不是最強的,別得意,你還有一個連神階強者都無法敵對的超級對手!
她相信,在這樣的壓力下,她絕對能夠極速的成長起來。
再沒有什麼,會比死亡更加激勵人心的了。
而在這之前,如非必要,她還是盡量低調的好。
當然,這種低調可不說她受了欺負還要忍氣吞聲,該傲氣的時候,鳳無霜比誰都傲。
腦子里迅速將這些事情琢磨了一遍,鳳無霜眼神一閃,突然有種全身沸騰的感覺——太久了!她已經太久沒有給自己定下過必須完成的目標了。
最初當佣兵的時候,她的能力還不怎麼樣,為了完成任務每次都要豁出半條命,那個時候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她便時常給自己定下任務,比如要在多少秒之內完成多少槍擊或攻擊之類的,沒能完成便會自虐般的懲罰自己,拼命程度讓風無行每次都跳腳大罵她是不要命了。
那個時候,她很累很苦很難受,但是卻也在以一種駭人的速度進步,那種為了達到目標拼命去努力的感覺,讓她熱血沸騰!
而漸漸的,她的能力越來越強,和風無行兩人幾乎已經達到了巔峰,佣兵界中再也沒有能難得住她們的任務,那種為目標而努力的激情,也漸漸消失了。
這段時間太久,久到她幾乎要忘記這種屬于佣兵的激情了,卻沒想到在世為人,居然還能體會到當初那種熱血的感覺。
而這一次……
她在心里狠狠的給自己下令——兩年,她要登上神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