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微涼 67

作者 ︰ 七妖

「師兄,微涼對你的眷戀一如你對微涼。」那長嘆之下。那闌珊之中,秋無意感覺到猶如層層雲朵重疊之後,散開的那一朵荼靡。

張開的口中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秋無意只記得那一夜猶如在夢中,記得微涼緋紅的臉孔,記得微涼那低聲的迷離之聲,記得那個女子匍匐在自己的嬌聲。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陽光淡淡的光芒射入房間中,四處有著縷縷的光芒折射過來恰好射入眼中,秋無意眯起了眼楮,恍惚之間,猶如黃昏過後,轉身寂寞的旋律。

「微涼……」心中浮現這個名字,翻身起來,床榻之旁,早已經冷了溫度,身側的人早已經離去多時,整個房間中好像感受不到那個女子的存在,秋無意的心底陣陣的泛著寒冷,那是到了骨子里的冰冷。

「微涼,微涼……」口中不停的喚著這個名字,不顧身上單薄的里衣就這樣直直的奔了出去,跑出去的大門外,正是一株迎春從另外一旁的屋子中伸出了一枝,花開滿了枝頭,風一吹,就這樣沙沙作響,然後落滿了發間。

「微涼……」秋無意運氣吼道,那個白衣勝雪的公子,這麼一瞬間崩潰了,他蹲在門外,然後撕心裂肺的大聲喊著一個名字,那個或許從今之後會從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女子。

「她叫我給你的。」

那一夜,他推開房門,看到那抵死纏綿的身影,那個女子回眸的妖嬈一笑,明明知道,他就站在門外,明明知道,洛微涼,你的心可曾是冰冷的。無論梁未央的口中怎麼說著,確實對這個女子用盡了心思。一開始,他接近這個女子只是為了那盛世之下的好奇,或許有著利用,有太多的其他,但是不可否認,他的心底有著洛微涼的存在。

他站在那門外一夜,听著房中的嬌聲低沉,寒風冷冽,卻敵不過他心底那抹苦楚,第一次捂住臉孔,梁未央會覺得如此的無力。

那一夜,他整整將指甲陷入肉里,卻沒有離去,因為他知道,那個女子需要他,天才剛剛亮,推開房門的女子,腳步有些倉惶,看向他的眸子中帶著感激。

撲到在他的身上,嘴角落下的卻是鮮紅的液體,他費盡心機為了找到林先生,終究是晚了,梁未央的伸出手,輕柔的為微涼拂去唇角的點點紅色液體,然後側過頭,然後輕聲說道「微涼,你何苦?或許明天就能夠找到林先生了?」

「我賭不起,明天沒有找到?或是明天之後找到林先生,可是林先生還是沒有辦法接觸情蠱,那又怎麼辦?王爺,還沒有真正的愛上一個人,若是你愛上一個人,你就不會願意去賭一絲一毫。何況這天下之間,又有幾人的醫術可以冠絕師傅和祈公子之上,祈公子都擺手的情蠱,你讓我賭?」

微涼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清冽,然後撲到在梁未央的懷中,口中蔓延的紅色絲線一點一滴的落在地上,梁未央長嘆一聲,將她抱起來,情蠱入體,本來就是吸收你所有的感情來孕育蠱蟲,最終坡體而出,其實除掉將蠱毒傳到另外一個人身上,還有一種解法,他雖然從未說過,可是微涼和秋無意一定知道。

你就是選擇忘記,若是忘記了,失去了養分的蠱蟲自然會枯萎而亡,可是這個方法所有的人都不曾想過,不是因為不知道,而只是因為,比起選擇忘記,我寧願帶著你所有的記憶慢慢的死去。

微涼的眼眸慢慢的合上,很是疲倦「我好累……」微涼的聲音很輕,卻是傳到梁未央的身邊,梁未央緊緊將她抱住。

「好冷……」

「微涼……」最終這個最年輕的王爺,歷經了奪嫡之爭,後宮爭奪之後活到現在的梁未央,居然流下了淚水,然後只能緊緊的將懷中的女子抱住,什麼都不能做,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絕望,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能夠做,如此的無力。

「將這個交給師兄。」記得那個女子含笑將手中的絲絹放到自己手心,然後疲倦的閉上眼楮,那垂落的雙手,梁未央的心底就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楚。

秋無意接過梁未央的手中得絲絹,那絲絹上僅僅有著一句「忘記我。」

「微涼叫我轉達給你,若是秋公子你自盡,那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不會見你,她要你好好的活著。」

這個從未落淚過,即使滿門皆亡的時候也沒有流淚,此刻卻突然之間痛哭流涕,跪倒在地上,將絲絹緊緊的抓在胸口上,

仰天大聲的叫道「微涼……」三年後︰

風吹拂起楊柳的枝條,每一縷都帶著別樣的風情,柳絮的絨毛飛散在天空中,帶著淡淡的陽光的氣息飛灑在大地上,正是江南三月時分,一眼望去,柳綠鶯啼,滿是春光無限。

偌大的湖水中,碧藍的天空,泛起絲絲冰冷的漣漪,采蓮的女子唱著歌,劃著漿,從湖水中擦肩而過,西子湖畔站立的青年,什麼都不需要做,就是這樣一站,就足以迷惑住不少的人。

烏黑的青絲本應該是華潤如絲,卻夾雜著華發,只需要這回眸瀲灩一笑,到底能夠迷戀住多少的人,梁墨第一眼看見那個人的時候,心底在想,可是當那個青年回頭的時候,梁墨的心底卻是微微一怔,眼前的青年,他認識,猶記得十七皇兄身側那個淡然若蘭的女子,這個青年終日更隨在那個女子的身側。

好像名字是秋無意,想起這個名字,梁墨的心底還是有些詫異,他記得那個是雖然有些冰冷的男子,可是每一次看向十七皇兄的王妃的時候,這個男子眼底的寒冰就會全部被融化,可是如今他的臉上好像只剩下一種顏色,什麼都沒有。

「爺……」身後的貼身侍衛看到梁墨的神情,上前一步,從畫舫上他出來,準備听令,梁墨只是淡淡的揮手,叫他退下「叫船家將船劃到岸邊。」

止住侍衛有些欲言又止的動作,短短幾年,梁墨的模樣倒是越發的清俊,成長的少年多了帝王之氣,舉手抬足之間的貴氣讓人只能遠遠的瞻望,卻不敢靠近。

船停靠在岸邊,梁墨慢慢的踏下去,然後就是這樣回眸一望,卻讓他心底一驚,那個青年已經不見了蹤跡,梁墨站在柳絮飛揚的旁邊,突然之間一聲「公子可是在找我?」

循聲望去,看見的是青年冰冷的容顏冷冷看著他,自從登上那個九重寶塔的位置,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這樣平視他的眼楮,如此冷靜的看著他的眸子說著這樣的話。

梁墨的心底牽扯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久久沒有回答,看著青年轉身離去的背影,梁墨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動作,伸出手拉住青年的衣袖喚道「公子請留步。」

秋無意回頭看著梁墨,他自然認識眼前的青年,如今大梁的帝王梁墨,可是這又何妨?自從那個女子不在的時候,什麼東西都不足以讓他動顏,他再也不會笑了。

回頭的青年眉眸如畫,那漫不經心的動作和著江南的煙雨迷蒙紛擾之中好像融為一體,梁墨恍惚之間好像看到朱砂的笑容,也是這樣笑如曇花,年初的時候,遠方傳來噩耗「朱砂皇後懵。」那一瞬間,他坐在龍椅之上,緊緊的握住那至高無雙的龍椅,心中卻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感受。

記得在那皇權爭斗之中,是那個女子笑靨如花,將他護著身後「只要姐姐在,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負你。墨兒。」

「只要坐上那至高的位置,才能夠保住墨兒一生繁榮。沒有任何人能夠欺負你。」那個低眉瀲灩的女子握住他的雙手,稚女敕的他尚未來得及沾染血腥的時候,她承擔了一切,她的一生幾乎是為自己而活。

殺兄害母是為自己,奪權**是為自己,最終遠嫁他國也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皇權,坐在龍椅上的他那一刻終于哄然大笑,笑得眼淚都滑落,那一日的早朝,無一人敢說任何的話,只能傻傻的看著他們的帝王一會哭一會笑。

姐姐,或許你永遠永遠不會知道,墨兒從未變過,一直都是最初的墨兒,墨兒登上這皇位,為的不過是姐姐你的心願。

所以才會在你執意遠嫁的時候和你吵架,不願意你離開墨兒的身邊,若是你都離開了,就是坐擁這天下,站在最高的地方也會覺得寂寞,也會覺得冷。

梁墨長哭之後,那一日之後,不再過問政事,就這樣之間突然想要下那三月揚州,看看那煙雨迷蒙的江南。

人說江南是一場長長的夢,是一副讀不懂的山水,梁墨來了這地方,看見那秦淮河畔的歌姬唱盡浮生未了情,看盡那眉如遠山黛。

卻是說不出心底那空蕩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失去了一個人,這山河在眼底也失去了顏色,遙望著秋無意的側臉,梁墨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就這樣扯著秋無意來到不知道哪個小巷的酒館。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一壇子一壇子的大口喝盡酒,最終雙雙撲到在桌子上,梁墨的口中不停的喚著「姐姐……」

原本同時倒在桌子上的秋無意慢慢的起身,然後一身清冷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手中的長劍抽身而出,然後劍尖泛著寒光,直指梁墨的喉嚨,那劍眼看就插入梁墨的身體中,這個時候一雙手將秋無意的劍攔了下來。

「你瘋了,你殺了他,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突然之間死了皇帝,整個大梁會瞬間崩塌,然後整個國家會沒了名義上的信仰,從此陷入混亂當中,民不聊生,他國說不定會侵略大梁,然後從此大梁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說話的青年經歷了三年的洗禮,多了成熟,那原本艷麗若女子的容貌多了一份的氣勢,讓人隱約之間不敢直視,梁未央有些頭痛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洛微涼消失的那一刻,仿佛秋無意的魂一起消失了,這三年,他從未見過秋無意笑過一次,也從未看過秋無意除了這冰冷之外的表情,而且那個悲天憫人的雪衣公子仿佛就只能存在于幻覺中,自己雖然說了這一番大義凌然的話,但是他已經猜到秋無意的回答。

如他所想,秋無意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然後淡淡的說道「天下蒼生與我何干?」

「你殺梁墨是為了什麼?」

那個微微偏著頭的青年眼中一片清明,淡淡的說道「天下大亂。」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梁未央好像看到秋無意的嘴角有些微微的蜿蜒,猶如笑容一般的動作讓他一陣顫抖。

「微涼去了,那你們所有人活著又是為什麼?既然她已經不再了,這個世間就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

自從微涼離開之後,梁未央將秋無意留在身邊三年了,他害怕這個男子崩潰之後的瘋狂,好像那雙清明眼楮中冷靜無比,可是那冷靜到了極致之後就是癲狂。

「你瘋了……」帶著不可思議的看著秋無意,梁未央沒有想到眼前的青年心底如此的瘋狂,只能狠狠的抓住秋無意的胸口,想要將他搖醒「你忘記微涼留給你的話?」

不生不滅,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閉上了眼楮,秋無意真的很想問這個世間所謂的神,微涼最後那一句話猶如一把枷鎖將他困在承諾當中,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這樣活著。

很想笑,卻已經忘記笑是怎麼樣的動作。

「無意,你瘋掉了。」梁未央堅定的站在梁墨的面前,擋住秋無意,秋無意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來,然後看著梁未央,那把劍絲毫沒有遲鈍,然後對準梁墨的方向,梁未央閉上了眼楮,這一劍,或許會穿過梁未央刺進梁墨身體。

「住手,秋公子,或許王妃還活著。」即使過了三年如此漫長的時間,旖旎的心底那個女子仍然永遠是永遠的王妃,她永遠記得那個女子淡掃蛾眉,看著秋無意眼底的溫暖。

記得那一個下午,這兩個人那相攜的情景。

她擋在梁未央的前面,然後倔強的看著秋無意,這原本快速雷霆的一劍突然之間停頓,旖旎只記得眼前這個男子淡淡若蘭草的味道,然後將她抓住「她,在哪里?」

他從來不認為微涼死了,若是微涼死了,傾盡所有,秋無意也會讓這個天下所有人為之陪葬,

「她,在哪里?」

那冰冷的劍尖劃過臉頰的時候,旖旎依然堅定的看著秋無意,然後說道「放開王爺,我就告訴你。」

秋無意慢慢的眯起眼楮,將旖旎和梁未央打量了很久之後,那冰冷的劍慢慢的放下,然後他背負著雙手背對著旖旎說著「說。」

梁未央不停的搖頭示意旖旎不要說,旖旎還是沖口而出「三年前,那一日,王妃從秋公子的房中出來,王爺將她送到了祈公子的那里。」

祈末,心中念著這個名字,秋無意轉身離開,留下一室的寂寞,沒有絲毫的遲疑,踏出酒館的大門。

「旖旎,你為何要告訴他?」旖旎回過頭有些淒涼的看著梁未央眼中的殺意。

她陪伴在梁未央的身邊數十年,到頭來敵不過的東西太多了,若是她,同樣的情景,或許她做不到梁未央的冷血,也做不到洛微涼的狠絕。

所以她從來不怨,只是等待這個東西很累,王爺,她已經不想再等待下去。

淡淡一笑,輕描黛眉,旖旎終究盈盈一彎「旖旎在王爺身邊數年,承蒙王爺諸多照顧,如今想來,此生欣榮,只盼王爺能夠讓旖旎安萸了歲月。」

梁未央眼底的殺意淡淡的散去,他不過是這突然之間的殺氣,旖旎在他身邊多年,是他最為信任的人,看向旖旎那雙別無所求的眸子,梁未央突然之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沈將軍日前曾經對旖旎說過,願娶得旖旎為妻,歸依田園。不知道王爺可許?」旖旎淡淡的說著,梁未央看著她淡淡的眉眸,恍惚之間腦海中想起那個女子,他不是不知道旖旎的情意,自然也知道沈皓月對旖旎的心思,他避而不談,當做不知道,不過是為了留下沈皓月這個得力左右手。

「自然旖旎不是指的現在,旖旎希望的是王爺心願達成之後,能夠讓沈將軍卸甲歸田。」面對這個將最美麗的年華耗費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梁未央的心底始終有著愧疚,終究是應了這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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