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是你!

作者 ︰ 李癸銅

張手美交了貨從春風樓出來,恰巧踫到一輛轎子在街中間停下,丫鬟掀開轎簾,出來的人不是那位戴帷帽的三小姐是誰。她著一身綠色的襦衫,下穿香色的長裙直拖到地,裙擺下露出一雙高翹的如意履,走起來時披帛飄逸舒展如風拂楊柳,她正好也一眼看到了她,剛開始只是輕輕地掃過,後來大概是憶起來了,狠狠地看回來,「好你個刁民,那滿大街傳唱的童謠是你誣蔑本小姐的吧?」

有些人不說話的時候還是能看的,一說話就露餡了。

張手美挺直了胸膛,露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哦?三小姐說的是什麼童謠?說來听听?」

那童謠能說嗎,說出來不就是自己戲謔自己?三小姐好不氣惱,「來人,將她扭送到衙門,本小姐要告她」

「我不記得何時曾得罪了三小姐,你不問緣由,說要告就能告?有何依據?」

齊二郎從大堂那里走了出來,「誒誒誒,發生了什麼事,在我們春風樓前吵吵鬧鬧?」他瞥一眼就知道這是位不能得罪的小姐,他的話是沖著張手美說的,三小姐卻來了氣,「誰在你春風樓前吵鬧?你看見沒,這是三元樓前」

春風樓和三元樓相對佇立,只隔了一條街,能說得清誰在誰樓前?

齊二郎笑了笑,道︰「請問你是不是何太守家的三小姐?」「正是,怎麼?」「哦,三小姐……」一個滿臉堆笑,一個橫眉冷對,竟也開始攀談起來。

三元樓那邊,有人見三小姐的轎子停下,已進酒樓去稟報,陳少爺起得早,正在三元樓的二樓,街上的事他自然是看見了,阿九也在窗子那里往下看了一眼,不好,他只在心中說了一句,陳少爺已走到樓梯處,「少爺……」阿九沖上去拉了他一把,沒拉住,蹬蹬蹬地跟著下樓去。

他心里忐忑啊。前日少爺才答應老太太會好好接管生意,沒想到遇到這個冤家,竟然又不受控制發了瘋。今日好不容易來酒樓坐鎮學習,怎麼好死不死又被他遇上她了阿九雙手合十,希望自家少爺能克制住自己,不要發瘋,不要發瘋,早日忘掉一切開始新生活。

本來不見不知道就沒事的,前日還不是都怪自己多嘴他苦著臉,虛扇了自己兩巴掌。

齊二郎一見三元樓里出來的人,笑容里多了幾分驚訝的神情,「哦?這不是陳少爺嘛?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怎麼今日有空過來酒樓?」

陳少爺望了望阿九,阿九小聲道︰「這就是春風樓的少東家,齊二少。」

陳少爺只是掛著個笑點了點頭,視線掃了一圈,落在張手美臉上,冷冷地說︰「你,跟我來。」

張手美正想趁著齊二少和三小姐聊得熱絡,找個機會開溜呢,沒想到這個歇斯底里的人竟然在。跟你走?想得美,傻傻地等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弄死我?

三小姐的笑里帶著幾分得意,「陳少爺,難道她也得罪了你不成?正好,一並交給本小姐處置吧。」

齊二郎看了看陳少爺,又看了看張手美,對三小姐說︰「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你是衙門後院的主子,自然是不怕見官,但是拉人見官也要有個說法,這位姑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不妨說來听听?若是真的不可饒恕,我也不會不幫三小姐你討公道的。」

「她——」叫三小姐如何說得出口?父親都說是自己的不對,不然他也不會將自己禁足一月,她朝齊二郎狠狠地哼了一聲,「好吧,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同她一般計較。」她跺腳轉身,朝三元樓進去了。

齊二郎將視線轉向陳少爺,相邀道︰「陳少爺,有空喝一杯不?」

陳少爺不想與他應對,只是打量著張手美,「你難道不給我一個說法?」

「我給你說法?」張手美冷笑,「做賊的喊捉賊,你怎麼不給我一個說法?」

「若不是你,我不會——」陳少爺壓下一口氣,視線停在她扶著挎包的手上,「我問你,你左手的鐲子,哪里來的?」

呃?張手美有一絲驚恐,下意識地模了一下鐲子,他突然問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三元樓的人已經知道銀鐲空間的事了?不,怎麼可能

「我的東西,**什麼事?」

「難道你不是從我身上拿走的?」

「好笑,我拿過你什麼東西?」

「那好,你將鐲子給我看看。」

「憑什麼給你看?」

這人不止是氣量狹窄,還是個無理取鬧之人,張手美想,就算以前他有送什麼東西給那個張手美,他也不能就這麼大喇喇地要回去。一點風度都沒有。這銀鐲……在田哥都已經明確說是他送給她的,他是個不會說謊的人,怎麼會是這位陳少爺的東西?

銀鐲氧化得看相不佳,不像什麼好東西啊。

她不給他看,他竟然要來搶了看。齊二郎趕緊橫在中間,「陳少爺,陳少爺,誒誒誒……君子動口不動手——」

陳少爺壓制住自己的沖動,喘著粗氣,一臉誠懇地對張手美說︰「我有個朋友,她有個一模一樣的鐲子,我想看看是不是她的——excuseme,能否借我看一下。」

excuseme?張手美的瞳孔無限放大,他說excuseme?她看向齊二郎,「二少爺,你听見沒,他剛才說什麼?」

齊二郎說︰「他讓你借鐲子給他看。」

「前面一句?」

「他有個朋友……」

「不是。」張手美盯著陳少爺,莫非他真的中邪了?別人都說中邪之後的人會無意識地冒出些不知所謂的話,會說自己從未听過的外語都有,張手美不信中邪之說,那叫精神失常吧?她問陳少爺,「你知道excuseme是什麼意思嗎?」。

陳少爺也是意外得很,「我情急之下亂說的——不,你,你怎麼會念?」他的眼楮突然一亮,「May?張手美?」

不,不張手美覺得腦袋里有什麼東西轟地一聲炸開了,May是她的英文名,曲中恆叫起來就是這樣的語調,一模一樣難道眼前的這個人是曲中恆?他們一起墜入山崖,真的也有可能一起魂穿到投河的兩個人身上……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心怦怦亂跳,她按住心口,試著叫道︰「Henry?」他的英文名。

陳少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但是馬上又惱怒,繼而幻化成無奈,最後還是回復到驚喜的神情,他的心里真有夠復雜的,「張手美……」

阿九和齊二郎則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暗語。他們都知道這兩人有過一段往事,所以打暗語也是正常的。

張手美覺得自己快失去站立的力氣了,昨天還在想緣分這件事,真有這樣奇特的緣分嗎?他們換了一世,換了身份,甚至連樣貌都換了,可竟然還是遇見了。

這算不算他鄉遇故知?張手美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三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個月,加上異時空,已足以讓她忘掉與他的十年,可是他又出現了,這是將她的傷口生生地撕開,在上面拼命地撒鹽……

他還是少爺,她還是一無所有的窮人,不管之前還是現在,他們之間都發生過某些類似的事,他最終拋棄了她——這身臭皮囊都已經換掉了,為什麼這狗血的故事不改改?

從三元樓的閣樓望出去,能看見整個江陵府綿延的屋脊,顏色深深淺淺,一重重,一片片,太陽照在屋瓦上,亮得耀眼。

阿九端一小壺熱茶進來,倒了兩杯。張手美望著裊裊升騰的熱氣,陳少爺揮手讓阿九下去。

兩人能坐下來聊天,他顯得很激動。

「我一直無法接受自己成為另一個人,不是我熟悉的樣貌,不是自己的身體,鏡子都被我摔了不知道多少面,我覺得周圍的人都在與我開玩笑,或許這只是一個夢……」

他端過杯子的手抖了一下,熱水順著杯沿流下來,燙到了手。

他臉上的表情好痛苦,「手美,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毀了我的一切」

杯子隨著他說話的力度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大片的水潑出來,他抽回手,掏出一塊帕子,「車子失去控制的時候,當時我恨不得將搶方向盤的手移到你的脖子上……掐死你。當我真真地看到車沖在半空,我徹底絕望了,知道我們倆必死無疑,可是你,你竟然還在笑——」

想要開口說話,張手美發覺好艱難,喉間澀澀的。

「曲中恆,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責問我嗎?你何嘗又不是毀了我的一切?上輩子的事我們不說,翻來覆去你都是那幾句話,可是這輩子呢,你不是同樣傷害了我?總歸都是我眼瞎,我不該認識你」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連忙將她拉住,「別走,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好吧,我們不要相互指責。」

熱淚爬上臉,張手美拿手背抹了一把,她仰起頭,不想淚再流出來。

當時,她也不是蓄意的,可是憤怒總像漲潮,鋪天蓋地地涌上來,淹沒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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