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帶著半畝地 正文 第七九/八十章 契約/美眉

作者 ︰ 李癸銅

先前都是在打亂仗,一開始的時候靠了點運氣和應變的能力,後來都是在想辦法弄到魚。現在魚的來源不愁,也有穩定的買家,不能再打亂仗,是時候好好學習專業知識。

這是頭一次認真梳理魚的資料。

空間池塘只能喂養青魚、草魚,鰱魚, 魚這四類魚,雖然養成的時間差不多都是兩個月,但是還是有分先後,長得最快的是青魚。

張手美點開青魚的資料。先前賣鰱魚和草魚,對它們都是有過關注,自己又對胖頭魚(鰱魚)稍微熟悉,就是沒怎麼關注過青魚。唔,青魚和草魚長得有幾分相似。

看資料上寫很多古書提到青魚的食療作用︰《食經》中提到它能補中安腎;《食療本草》中提到它益心力;《隨息居飲食譜》里說它補胃醒脾,溫運化食;《金峨山房藥錄》里則認為它益智強思……資料里也有科學的分許,按青魚的蛋白質含量非常高,甚至超過雞肉。

張手美點頭翻頁,自言自語道︰「高蛋白……很有營養。」

那以青魚為主材做的菜式——啊,看到了一路看下去,發現有兩樣是楚地最受歡迎的做法,一是魚糕,一是餈粑魚。魚糕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舜帝帶著娥皇女英南巡時期,春秋戰國時成為楚宮庭頭道菜,一直都是宮廷菜,真正流行在民間是南宋末年。

再追溯它的成名時期……北宋政和二年,當時也舉辦了類似群魚宴的一個宴,叫做「頭魚宴」,此菜在那時就聲名鵲起。

唔,現在的宴比那時的宴早了三四百年,拿出這個來,一定能技壓群芳。

乾隆帝在嘗過這糕之後有很精闢的說法︰食魚不見魚,可人百合糕。魚糕叫上去挺好理解,但是百合糕這個名字更妙。

張手美開心得緊,細細記住了魚糕的做法。

齊二郎當時不過就是這麼對她說了一說,他是少東家不是大廚,他的想法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到時候真正出手的人是齊皰,齊皰有十幾年的掌勺經驗,他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張手美到春風樓交魚的時候對齊皰說起了群魚宴的事,只是用听說和好奇來開頭,並沒有冒昧地就說魚糕的事。果然齊皰信心滿滿,「有姑娘的魚,再加上我的手藝,自然整個江陵府無人能及。」

張手美問他打斷做什麼菜,要什麼魚,齊皰則左右而顧,小聲道︰「還有大半個月,不急。」

張手美才想起,這定是大秘密,怎麼能輕易讓人知道想起群魚宴的規則就知,齊皰說抽簽決定上菜的秩序,魚的做法不過那麼幾種︰煎、炸、煮、蒸,做復雜點還有什麼燻、糟,抽到前頭的還好,不管做什麼魚都沒問題,越到後頭越難做,你總不能炒現飯,出重復的吧?看來每家還得備好幾種方案,想出新奇好吃的做法是最好。

齊皰說齊夫人要見她,與她敘敘話,便讓張手美先別急著走,他派了人去叫齊夫人。

齊夫人深知這是各食店摩拳擦掌的好機會,她獨佔了食材的優勢,自然是不願意自己多一個勁敵,她的意思與張手美說的很明白,「當時八十文收你一條魚,你答應以後的魚都賣給春風樓,不賣給江陵府其它任一家食店,這些個月來,你還是挺守信用的。我再提這番話不是信不過你,張姑娘你知道,我們常年做的是誠信買賣,喜歡在商言商,很多話口頭上說了應了卻做不到的比比皆是,所以為了少出麻煩,我們都習慣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呵,你是個心里頭明白的人,這白紙黑字約束了你也約束了我,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更有保障一些。」

張手美懂她的意思,陪著笑道,「那是,口頭上的協議不如白紙黑字來得穩當,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簽合同。

齊夫人同她說起游有方賣胡椒給三元樓的事︰「你表姐夫不就是吃了這樣的虧,千里迢迢小心翼翼帶回來胡椒,對面的說不要就不要。要是他事先簽個契約,這三元樓就不會那麼貪便宜爽了與他的約,這話,上回我也對他說過的」

她拿出一紙早就擬好的協議,推到張手美面前,「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正好我一說你就明白,我們對脾氣。這是我們草擬的契約。」

張手美掃了一眼,很簡單,只是把先前說的話寫成字而已。她們春風樓保證一直都收她的魚,她要保證只供這一家,雙方議定的交易價格是八十文一尾。

齊夫人不知道她識字,還特地讓識字的人念給她听,「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就在上頭按個手印。」

齊夫人的隨身丫鬟拿出一個綢布包著的物什,解開綢布,露出一個精巧的紅漆盒,揭開蓋子,露出鮮紅色的印泥,張手美沒有立刻就將指肚按上去,而是笑了笑,道︰「夫人這契約擬的有問題。」

「哦?」齊夫人的眼神稍有變化,但是臉上一直維持著優雅的微笑,為了掩飾住自己內心的這一點點變化,她端起了茶水,「什麼問題?不妨直說。」

張手美道︰「我懂的不多,未曾與人簽過契約,只說說自己的疑惑。我賣的是魚,于是我想,賣魚和賣米的道理應是一樣一樣的。米價有漲有跌,年底一斗米十文錢,年初一斗米可以賣到二十文,年景好的時候也許只賣五文,年景不好的時候,五十文都賣得到。可為何這契約上寫我的魚一直是八十文一尾?」

齊夫人听了她這番話,自是笑得從容,「張姑娘你說你不懂,還真是不懂。那由我說給你听罷。一斗米賣五文還是五十文,你說的都是變數,變數是我們無法預料的,既然是長期買你的魚,怎麼好變來變去,我們這契約上寫的是常態,一個折中的適當的價格。張姑娘,你的魚是不錯,但是八十文一尾,也不是每家食店都要得起的價。」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價格已經是給的非常好了,難道你還想伺機再漲價?

「齊夫人,你沒懂我的意思。」張手美當然知道八十文一尾的價格不錯,她抱有升值的希望,但是沒有做全部指望,「你這契約上寫春風樓一直都收我的魚,這個一直是多久?一個月還是一輩子?眼下我的理解就是一輩子,您讓我一輩子供您一家供您八十文一尾,會不會太不嚴格,或者說太過嚴格?」

「那張姑娘的意思?」

「我們應當在這契約上標明時間,比如一年?兩年?您也知道,一兩年之後的事很難說,也許你們不要我的魚了,也許我不賣魚了,標了時間,大家都有退路,若是彼此間買賣做得不錯,契約到期之後我們再續簽一份,這樣豈不是很好?」

齊夫人表面上還是維持著優雅從容,心底里卻有一番驚嘆,眼前這個姑娘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沉默片刻,她道︰「也罷,就依了姑娘的,寫上期限,你說寫一年還是兩年?」

確實,張手美可不打算一輩子都賣魚。至于合同簽多久,她想了想,說先簽一年的契。

于是齊夫人喚人拿去重新擬了一份,又叫人念給張手美听,最後一式兩份,各留一份。

張手美拿了契約就告辭,齊夫人見她的背影消失在後院的小門處後,喚了近身的丫鬟問,「二少爺在哪里?」

丫鬟說︰「二少爺在酒樓的閣樓上小憩。」

齊夫人便起身到了酒樓的閣樓上。閣樓上的窗子大開,她怕春寒蓼蕭,于兒子的身體不宜,便要伸手關窗。一低頭,恰巧看見張手美與陳少爺在街上說話。

「娘。」齊二郎已經起身,從屏風後轉出來,整理著衣服。齊夫人嗯了一聲沒有動,齊二郎隨她一起朝下看,街上並未有什麼好看的,行人寥寥,「娘在看什麼這麼出神?」

「在看那位張姑娘。」

「她走了麼?我算著她今日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辰來。」

齊夫人替他將束發的冠扶正,問他身子如何,齊二郎答起床覺得精神頭還不錯,齊夫人就將張手美來過,將她們簽契約的事說了。

齊二郎道︰「她人機靈,我還讓她幫我想群魚宴做什麼魚菜好呢看來又得等下次相問。」

齊夫人若有所思,半日才道︰「那張姑娘倒是個有主意的人,娘見著她總是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二郎,你與她也算投機,那你就問問她做什麼魚菜好。只是,她與那陳少爺的冤可解了?」

齊二郎說自己並不知曉,齊夫人道︰「她與我簽的契只簽了一年,若是她真心喜歡那個陳少爺,以後定是很難再供魚給我們。」

齊二郎搖頭笑,「上元夜,我約陳少爺去打ji圍的時候,也讓人引了張姑娘去,我見她見了陳中恆並不是還有深情的模樣,而我也問過陳中恆,說他要是喜歡她可以納她為妾,娘,你猜那陳中恆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她一定不會答應做他的妾,就是讓她做他的妻,她也不一定會答應。」

齊夫人可不懂了,對于一個貧窮的農家女來說,這是一條不錯的出路,為什麼張手美不答應?齊二郎卻笑道︰「以兒子認識的張姑娘來看,她像是這類人物。」

齊夫人見他笑得得意,便不再說這事,只讓他平日子里與張手美多親近親近,又說︰「三小姐那邊的事你也得做足了。」

齊二郎便不再笑,只嘆氣,「何太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素體虛,余生難測的人,為何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推」

齊夫人冷笑︰「他是個算盤撥得啪啪響的人,他看重的始終是陳府的勢力,我們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該做什麼做什麼就是,他自會看得到。」

齊夫人又往樓下街上看得仔細,齊二郎也一並往下看。看見張手美從三元樓出來,往東邊去了。齊夫人正要說什麼,門外有伙計來報,說是掌櫃的有事商量。齊夫人也忘了剛才涌到嘴邊的話,照例囑咐齊二郎幾句,讓他不要忘了吃東西,不要忘了服藥,才下樓去。

沒過幾日,齊二郎又讓阿才去備好騾車,往佃家台找張手美去了。他出城的時候看見有人在賣兔子,遠遠地看,一只只小兔像一團團白雪,安靜而迷人,于是停了騾車買了一對。

賣兔子的用竹編的籠子將兩只裝好,那籠子里頭設置了食槽,他還搭送了點菜葉。

這兔子應該是家養的,和山林原野的野兔子不一樣,不然它們的毛不會像雪一樣白。

到張家的時候,張家門前只有上次見過的那個小娘子在獨自玩耍,他叫了她一聲,那個小娘子在他的印象里就像手上的小白兔一樣,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誒,這兩只兔子送給你的。」

齊二郎親手遞過籠子去,小尾巴的眼楮一直沒離開那兩只像圓球一樣雪白的兔子,但是卻一直沒敢伸手去接。齊二郎笑了笑,將籠子放在地上,「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尾巴磨蹭半晌才開口說話,她問他︰「你是來找美姐姐的吧?」

齊二郎四下望了望,「嗯,她人呢?」

「她去顧先生家了。要不我端椅子出來,你坐著等她?」

「也好,多謝小娘子。」

小尾巴臉一紅,她始終把自己當小姑娘,別人也都這麼拿她當小姑娘,可是已經有人將人她當大人看,還叫她小娘子。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應該像大人一樣了。于是她趕緊轉身進屋,端了椅子出來。

嗯,大人要說話,不能這麼尷尬著,于是她端子看著小小的白兔,問他︰「它們都要吃什麼?」

「賣兔子的說它們什麼都吃。有什麼就給什麼它們吃,別給太多就成。」齊二郎沒養過,買的時候也沒問過,準確的說他不知道如何準備地回到這個問題。

小尾巴點點頭,「那……它們要多久才會長大?」

呃,這個……齊二郎只能含糊地答︰「長著長著就大了。」

小尾巴側著頭看向他︰「為什麼買了兩只?」

齊二郎也不知道,別人兩只一起賣,他就兩只一起買了。這個小娘子睜著圓圓的清亮的眼看著他,他怎好意思說自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買兩只?只好硬著頭皮說︰「很便宜,我就買了兩只。」

小尾巴看了一會兒兔子,將手指從籠子的縫隙里伸進去,觸了觸兔子軟軟的毛軟軟的身體,又問︰「它們是公的還是母的?」

咳咳,齊二郎竟覺得有些窘促,賣兔子的也沒說它們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被小尾巴觸到的那只兔子站直了身子,她觸另外一只,另一只也站直了身子。齊二郎眼珠一轉,笑道︰「不如我問你個問題,你要是答上來我就告訴你它們是公的還是母的。」

小尾巴點點頭。

齊二郎眉飛色舞︰「這是一道算學題,你听好了說有雞兔同籠,不知道雞兔各多少只,只曉得從上面看,頭共有三十五只,從下面看,腳共有九十四只。你能不能憑這兩點算出來雞有多少只,兔又有多少只?」

小尾巴一臉迷茫地皺了皺眉頭,齊二郎很有耐心,又將題目說了一遍,還對著籠子演示了一番。

接下來小尾巴只顧看著兔子想這道算學題,沒有再問他一些他答不上來的問題。

齊二郎等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還不見張手美回來,便告辭離去了。

他走了,這兩只兔子真正是自己的了,小尾巴早就想將它們抱在懷里,模它們柔軟的毛,圓滾滾的身子。她興奮地將籠子打開,抱出一只兔子來,小小的兔子身體十分柔軟,耳朵又大又長,豎得直直的,還是粉紅色,鼻子扁扁,嘴巴一直在微微顫動,小尾巴開心地這里模模,那里模模。

她歪著頭看看這只,看看那只,它們的眼楮為什麼這麼紅呢?

張手美回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她是和張仁美一起回來的。張仁美遠遠地就看到了兔子,他圍著籠子轉來轉去,還趴在地上瞧,和兔子對眼,「小姐姐,從哪里來的兔子?」

小尾巴看著張手美道︰「前幾天來的那位少爺買來的。」

前幾天來了可不止一位少爺,是齊二少還是陳少爺?張手美問她,「他有沒有說自己是誰?」小尾巴搖頭,張手美便問她人長得怎麼樣,小尾巴想了想說︰「清眉秀目,粉面朱唇。」

張手美听小尾巴說出這兩個詞來,笑得厲害,這還是前段時間她教她的話呢,見她說不清楚也不再問她,三人圍著兔子端詳了好半天,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上,這兩只兔子是公是母?

張仁美道︰「在田哥肯定知道我們年三十去逮的兔子他就知道兔子怎麼分辨公母,我去問他」

張仁美提了籠子,小尾巴也要跟去,張手美就由他們去了,自己到廚房後頭準備晚飯。

吃晚飯的時候,張阿生照例問起張仁美今天都學了什麼,張仁美就把學的說了一遍,又說︰「姐姐上次給我講的故事我還記得,我講給顧先生听,顧先生還叫姐姐過去一趟呢,姐姐今日也寫了字,陪我念了書。」

張阿生有些緊張地問張手美︰「什麼故事,是不是什麼不能說的話?」

張手美笑︰「是孟母三遷的故事。我在城里走動的時候听人說過,就對弟弟講了,顧先生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就叫了我去問。就這麼點事。」

張仁美快速地扒完一碗飯,道︰「爹,不然叫姐姐陪我讀書去吧,姐姐回來還可以教我。」

蟲娘笑起來,「這主意你也想得出來。」張阿生道︰「要是我們也是那富貴人家,爹自然是會讓你們姐弟三個都讀書識字。不如你在顧先生那邊好好學,回來充當姐姐的先生,把一日里學過的再教一遍,好不好?」

張手美也覺得這個法子好,叮囑道︰「弟弟可要學好了,不要學個一知半解來教我。」

小尾巴垂著眼慢慢地嚼著米飯,跟數米粒似的,也不夾菜,張手美給她夾了一筷子,「怎麼不痛快吃,不餓嗎?」。

小尾巴的腳在地上不停地扭,鼓氣了好大的勇氣才看了蟲娘和張阿生一眼,聲音低低地道︰「我不想再叫小尾巴。」

張手美笑著扒了一口飯,她是打算給她取個正經名字的,一直忘了。

小尾巴真的在長大了。天天在眼前的人,很難發現她長身體,但是衣服能看出好多來。前幾日蟲娘拿出小尾巴去年的春裝來比了比,發現才幾個月的時間,怎麼小了呢?「秋天的時候還穿著挺合適的,才過了一個冬。這衣服沒破沒爛的,扔了怪可惜。」張手美那時候就發現,小尾巴到她家來的這一個多月來是長得最快的,春天嘛,萬物都長,自然個子也長。

張阿生正色道︰「是啊,孩子該有個正經名字。」

蟲娘放下碗筷,想起了從前︰「石家的見我生了個丫頭,便名字也不給取,小尾巴這名字還是當初金大姐叫出來的,這孩子總是跟前跟後的,金大姐說,不就是跟條尾巴似的?不如,生哥,你給取個吧」

大家都看著張阿生,張阿生想了半天,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張仁美,又看了看張手美,對張手美道︰「不如手美給取個吧。」

蟲娘弱弱地道︰「你們一個叫手美一個叫仁美,不如也讓她從了這個美字?」她算是指明了一個方向。張手美覺得這樣也不錯,但是她還是先問了問小尾巴的意思,「你想叫什麼名字?」

小尾巴有些驚訝,「我可以自己取名字嗎?」。

蟲娘責道︰「哪有自己給自己取名字的道理,讓你美姐姐給你取。」

張手美卻突然想到一個好笑的名字,特地看了看小尾巴的臉,小尾巴的臉十分秀麗,常人肯定只會注意到她水靈靈的圓眼楮,張手美卻發現她臉上比眼楮更漂亮的是眉毛……不如叫她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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