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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手美只覺得腦袋里嗡嗡地響著，一片空白，明明在想著什麼事，卻什麼也不記得。
她這輩子從見到這個人起，見過太多他的無助、他的傷心，就是沒見過這樣的他。
此時陳少爺站在自家屋前，唇帶笑意，負手而立，清晨的太陽照在他的錦袍上，明晃晃地亮著，太耀眼了，明亮得讓她睜不開眼，也移不開眼。
「手美。」他叫她一聲，明悅清朗，儼然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幾個月不見，他變了太多。
張阿生和蟲娘看見張手美回來，緊繃的神情慢慢舒緩，張阿生張嘴剛說了一個「手」字，蟲娘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將話打住，于是張阿生轉向陳少爺說︰「您看您來一趟——不進屋坐著等，也不喝口茶……」
「爹，蟲娘，你們忙去吧，」張手美的目光還沒從陳少爺臉上移開，但是她的語氣不友好，「怎麼能奢求這位尊貴的陳少爺進我們的破屋，喝我們的澀茶。我還是帶他到他們的田莊上溜達溜達吧。」
在破屋、澀茶上加重語氣，同時也在他們的田莊上加重了語氣。張手美說完轉身向道上走去。
陳少爺對張阿生和蟲娘微微頷首致歉，跟著張手美提步走，走過阿九身邊，他示意阿九不必跟上來。
田野里一絲風也沒有，太陽躲進厚厚的雲層里，悶熱悶熱的。
「陳少爺，這里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看陳中恆剛要張嘴，張手美又說︰「昨日那無聊的舉動不必解釋了，先從你進京之前欠我的那個答案開始說起。」
進京之前，就是群魚宴的事，陳少爺垂眸想了想，臉上沒了笑意，「手美，你那麼聰明，事情到底怎樣我想你應該猜得出來。」
他倒還是坦率，不遮不瞞。
「是，我猜出來了，但是我沒法讓自己相信。」張手美的眼里，有著不忍，臉上滿滿都是不可置信，她定定地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字地說︰「曲中恆，你變了，為了這麼點小事，你竟然變得不折手段」
想贏群魚宴無可厚非，可是他恐嚇大力，將他心愛的人送給風流的柳三郎，逼著大力欺師滅祖，差點毀了齊皰的身子，還毒死她的魚，好吧，這些人與他沒有太深的情感糾葛，可是她呢？他竟然這樣對她，讓人半道截了她，關在沒有人經過的山上小屋，他這是置她于死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陳少爺沒有看他，他不敢與她對視，望著蒼茫的遠方，深深地嘆一口氣。
「所以，我沒辦法面對你，剛好有個進京的機會，我就逃開了，想等事情過去了再說。」
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夠坦誠。前世，他拋棄了她，也是這樣說︰我沒臉見你，我們都各自冷靜一下吧。
「你以為我很快就會忘記嗎？Henrry，我們糾纏了兩輩子，」張手美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一幕一幕過往在眼前涌現，他非要這麼赤luo果地將人與人之間的薄情一次又一次地展現在她眼前嗎？
她搖搖頭，喃喃道︰「兩輩子啊不是十年，是兩輩子……」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不想再見到你，更不想看到那樣的你，我無法原諒，不折手段的你……」
她的話說得抽抽噎噎的，一度泣不成聲。
拜托，能不能不要再在她的生命中出現能不能兩兩相忘于江湖？
「別哭，是我錯了。」陳少爺想擁住她，張手美甩開他，走開兩步，陳少爺默了一會兒，又上前想擁住她，張手美試圖甩開他，可是他的臂力太緊，她掙扎不開，便由他擁著。
她嚎啕大哭，潰不成聲。
就算做了千萬種假設，給了自己一萬個理由，她沒辦法說放手就放手，說看開就看開，何況此人還時刻與自己息息相關。
哭了好久，嗓子都干渴了，張手美在他華麗的錦袍上擦擦眼淚，靜靜地平息下來。
陳少爺小心翼翼地開口，「听說你最近——境況不大好？」他幫她撿起散落的頭發，往後拂了拂，溫言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盡管開口。」
張手美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面容，看向遠方，「不用了。」她咽口水潤潤干燥的嗓子，「就是有時候覺得太累，放心吧，我不會被打垮的。」
「你……」陳少爺欲言又止，想了好久，他說︰「不如，你……嫁給我吧。」
聞言，張手美斜眼看他，「做妾嗎？」。他在這個時候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他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卑鄙不代表她就要原諒他，她借他的肩膀哭一場不代表她已經原諒了他。
張手美苦笑，「如今說這些話沒有意義。便是做妻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她抬頭望天，眼楮酸酸脹脹的，「我已經死心了。以後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事。我也不想總是在這事情上浪費唇舌。」
陳少爺不依不撓地問︰「你愛上別人了？」
「是，我愛上了很多人。」張手美笑著道︰「愛上我爹娘，愛上弟弟妹妹，愛上隔壁鄰居，愛上我供貨的東家，還有，好多親戚，好多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張手美歪著頭看著他，微微蹙眉，「陳少爺，你為什麼從來沒有愛過別人，你愛過你的父母嗎？愛過你的老婆嗎？」。
陳少爺避開她的目光，沒有回答。
張手美沿著田埂往遠處走去，陳少爺負手跟著她身後。張手美的腳步輕快，他的格外沉重。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兩人慢慢地走了一段路，張手美回頭問︰「此次去京城有什麼見聞？」
陳少爺回過神來，這個話題讓他忍不住激動，「原來現在是武則天時代，我們竟然回到了唐朝」他搖搖頭，很是惋惜，「可惜，我歷史學得不好，不然也能找準機會，干一番大事。」
干一番大事？改變歷史走向？還是封侯拜相？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世界的中心是自己，那也是當然，因為他閉了眼，看不到世界還在運轉。
「你現在在三元樓搞什麼胡女跳舞，難道不是準備干一番大事？」踏踏實實地愛，踏踏實實地過日子，這樣的人生比起英雄主義的理想更有意義得多。
他活了兩世，這樣的道理不用她來費舌。說到此，張手美問他︰「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外國人？」
「是的，那邊波斯人很多，大街上好多人穿的都是波斯服，吃的玩的好多也是來自那邊。」
張手美的眼底滿是羨慕之情，「有時間，我也想出去看看。」
她的聲音低低的，陳少爺沒有听清，問了一聲，張手美用「沒有什麼」一語帶過。
她想起了游有方與蕭冪兒，不知道他們走到哪里了，到了洛陽還會一路前行到長安嗎，然後還會一路西行，繼續走下去嗎？那得走多久才到胡椒的產地國，然後又要多久才能回來？
沒有汽車沒有飛機，出一趟遠門好不容易啊。
「手美。」
「嗯？」
「沒什麼……」
張手美回身看了陳少爺一眼，笑了笑，繼續前行，兩人走到遠處，又轉身，走了回來。走到張手美家門前的草垛邊，陳少爺告辭回城去了。
他乘著騾車，一路若有所思，回到了陳府。
「娘。」
陳夫人正在花廳喝茶，看見陳中恆走了進來，將茶盞放下，「過來坐下。」
陳中恆坐下，丫鬟上了一杯茶。
陳夫人問︰「見著那丫頭了？」
「見著了。」
陳夫人等著他說下去，陳中恆口氣有些無奈，「她不答應。」
「哼，」陳夫人有點怒，「不知好歹。」
「娘，還會有其它法子的，我再想想。」
陳中恆告別他娘，回自己房去了。
他躺在榻上，發了好久的呆，一個女子在門外怯生生地問︰「少爺，你在嗎？」。
陳中恆一驚，回過神來，他坐起身道︰「進來。」
進來一位婢女模樣的女子，她穿著絲質的訶子，肩上披了件半透的紗衣，她先是挑眼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然後心喜地上前，將盤盞放在幾上，如水一般拂過來，坐在陳中恆的身側，軟言說道︰「少爺，妾听說你悶悶不樂，特地來侍候。」
她的手撫上陳中恆的臉，唇在他臉頰上若有似無地親了一下。
陳中恆指了指她端來的酒，女子立刻上前為他倒了一杯。
陳中恆面有凝色，皺著眉，一飲而盡，又要了一杯，剛要放到唇邊，女子的芊芊手指攔住道︰「少爺，這杯賞給妾吧？」
陳中恆將杯子推到她面前，女子含笑，吸了一口。剩下的，陳中恆又仰頭飲盡。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越飲越惱，如此，飲了好幾杯，心中之火越來越盛。
女子也飲了幾口，有些醉醺醺地，整個身子靠在他身上，嘟著嘴道︰「少爺，你心情好些了嗎……」
陳中恆被她壓過來，要到嘴的杯中之酒灑出來一半，他氣得將杯子扔在地上，兩手一扒，撕開了女子的衣服
一對渾圓的**就這麼蹦了出來
陳中恆將她推倒在床上，臉埋在她的胸脯之間，狂亂地吸了幾口，女子忍不住咯咯笑，陳中恆竟然抽泣了起來。
他的臉埋在一對玉乳之間，抽泣了起來。
女子有些無措，「少爺，你——」
過了好一會兒，陳中恆坐直身子，伸手指著門，吼道︰「出去」
女子很是驚慌，連忙整理衣裳，但她的薄衣已被撕爛，陳中恆又吼了一聲，她不敢多呆，衣衫不整地奔了出去。
將門關上，她一抹自己的臉，已是嚇得一臉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