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炊煙從房屋的頂端蜿蜒飄散而出,自從月欣回來之後,夜紫天以及四女共同住處的吃飯人口呈現直線上漲的趨勢,其中餐餐不落的就屬沫清碧,傲天,傲雪和陳螣四人,他們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美其名曰請教修煉方法,話是如此但他們卻都是踩著飯點來的,而且每次飯菜只要一上桌就立馬被他們一掃而空,弄的夜紫天時常被迫闢谷,要不是了解他們的家底,夜紫天幾乎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來蹭飯的。
「那胃口連豬都比不過啊…….」夜紫天常常這樣在心中暗嘆道。
其中最可惡的就是傲雪那個小女孩了,一邊將一大盤肉倒進自己的碗里,一邊用擦過嘴巴的油晃晃的小手蹭在夜紫天的衣服上,還和夜紫天說︰「紫天大叔你多吃點啊,別客氣!」搞得夜紫天是哭笑不得,以夜紫天的修為境界自然不會和小孩子去計較些什麼,只能坐在飯桌前對著那一堆空碟子欲哭無淚。
而今日亦是如此,一桌人早已坐滿,個個皆是虎視眈眈的盯著桌面的菜,手中緊緊攥著一雙金箸,如此一來剩下的就是誰先動手的問題了。最終還是夜紫天先按耐不住,提前發難了。
砰!的一聲,夜紫天一掌印在身前的檀木桌上音如雷震,但檀木桌卻是絲毫無損,當中的一盤肉竟是應聲而起,圍坐成一圈的人顯然沒有想到夜紫天竟然會這麼做,目光隨著越飛越高的肉盤而變得呆滯,乘著大伙都在吃驚的空當夜紫天長身掠起直撲那盤肉而去,握筷子的手如閃電般伸出,夾住一塊肉之後又以混元真氣托著肉盤翩然落下。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站了起來,唯有沫清碧還是那樣氣定神閑地坐著,但目光中似有水霧涌動,青色的衣袖下拇指內屈,運轉周身聖環力後在剎那間一彈指。
「叮—」地一聲,夜紫天手中握著的金箸應聲而斷,所夾之肉又重新落入盤中,而那截被彈斷的半截金箸卻是如射石飲羽般筆直扎入屋頂橫梁之中。夜紫天見此不禁變了臉色,蒼白的沒了一絲血色,輕聲喃喃「天魔指?!」
夜紫天金色的雙眸漸漸布滿血絲,沫清碧的頭側向一旁,但眼眶中卻也是布上了一層霧水顯得極為朦朧,繞過嘴張成圓形的眾人夜紫天一把拉住沫清碧的手徑直走進屋內,房門自動關攏,只剩下眾人愣在客廳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夜雪淏才壓抑住心緒,對著在座的人淡淡道︰「大家先吃吧。」語氣之中所夾帶的寒意任誰都能听得出來,畢竟不論是誰看著自己男人拉著別的女人都會吃醋,夜雪淏是個正常的女性自然也不會例外,在場之人皆是偷偷為夜紫天等會的下場捏了一把汗,這頓飯自然也是吃的極快,沒多少時間在場之人便紛紛告辭,偌大的客廳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夜雪淏與月欣二人。
月欣的金瞳有些擔憂的神色,對著夜雪淏道︰「雪淏,你沒事吧?等那小兔崽子出來,我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那小兔崽子自然指的就是夜紫天了,敢這樣叫夜紫天的人找遍九滄大陸也是屈指可數,而恰好月欣正是其中之一。
夜雪淏淡然搖頭,只是回答了四個字︰「我相信他。」
……
空蕩的房間之中就站立了兩人,雖然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足一尺卻仿佛是相隔天涯海角,就如同兩座孤島,永遠沒有交集的可能。一股陰郁的情緒在兩人沉默的空當中悄然滋長。
夜紫天不忍看眼前那張飽含熱淚卻又極為冷然的絕美容顏,默默闔上雙眼開口道︰「舞兒……」聲音顯得低沉而又嘶啞。
沫清碧面對夜紫天的俏臉之上早已劃過兩道淚痕,卻兀自淡然道︰「舞兒是誰?紫天哥哥怕是認錯人了吧。」
听著那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語氣,夜紫天不由得回憶起前世與她初見時她眼中所帶的漠然,雖然相隔兩世,但那記憶仍舊清晰地烙印在夜紫天的腦海,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那次是魔教之人襲擊村落,宗主派還是月楓的他前去保護村莊,然而還是到遲一步。等他到的時候,那一村的人早已被屠戮得一干二淨尸橫遍野,鮮血從那些帶著猙獰傷口的死尸身上流出,匯聚在地上猶如小溪般流淌,血色與沖天的血腥氣息覆蓋了整片天地,就連見慣殺戮的月楓也是忍不住作嘔。好不容易他才忍住了嘔吐的**,在那尸山血海之間尋找著活人的蹤跡,盡管他也知道希望渺茫,終于月楓將所有尸體都掩埋後就要放棄尋找時看到了那孑然一人躲在角落中一身紅裙的女孩,女孩並沒有哭泣,在那張俏臉上僅有著與這幅場景毫不相襯的淡漠之色,那眼神似乎是想將世界看個透徹同時也將月楓的心深深刺痛,在眼神相交的那一刻起月楓就知道他無法再放下這個女孩,他將會用一生去彌補女孩心中的創傷。
沒料到的是,前世最終還是沒有做到對舞兒的承諾,而夜紫天更沒想到上天竟又一次將舞兒送到他的身邊,盡管身份樣貌盡皆不同,可她確確實實是他承諾過要給幸福的舞兒,這次夜紫天不會再放任她從自己身邊溜走。
夜紫天此刻听了沫清碧冷淡的話語,不禁心中酸楚︰「你若不是舞兒,又怎麼可能會天魔指?」當初還是月楓的夜紫天私自教授舞兒天魔指時犯了宗門的規矩,只是宗主看在他的貢獻極大,這才沒做懲罰,天魔指作為鎮宗三絕的天魔舞之中的指法威力自然不用多說,傳說天魔舞練到最後能夠弒神誅仙,但還從沒有人真的練到高深處,因其太過霸道凶戾,所以修煉天魔舞的人多半會被魔性所侵蝕從而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至此天魔舞修煉的人就絕跡了,一般人也只敢修煉其中的武技天魔指,所以當初他教舞兒天魔指這門威力極大的武技也是想讓她有自保之力,可惜最終還是失去了她。
沫清碧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長嘆了口氣壓抑住激動的心緒道︰「縱使我還是舞兒又如何,如今我又該叫你月楓還是夜紫天?」
「舞兒,我的心沒變。」夜紫天的神情似悲似喜,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情緒之中。
沫清碧的臉上盡是嘲諷之色,隱約還閃過幾分痛苦的神情︰「那夜雪淏呢?」
夜紫天緘默半響道︰「淏兒她……是個好女孩。」
沫清碧略微平靜了紛亂的情緒撫過額前一縷碧青色的發絲問道︰「那好!若是讓你在我和夜雪淏之間做出抉擇,你究竟會選誰?」沫清碧碧青色的眼眸之中豁然有著一絲希冀之色。
「雪淏曾經救過我,而且在朱雀帝國之中想對她下手的人也有不少,淏兒她畢竟單純。」夜紫天努力使自己平靜道,但內心中卻壓抑著激烈的感情。
「那你可曾想過我過得怎麼樣?外人只道碧瞳龍女心狠手辣,卻又有幾人了解過我那些所謂的‘哥哥’都是怎樣的一群禽獸!?」沫清碧一把撕裂了自己的青色百褶裙,露出了那雪白如玉的**,兩行清淚順著絕美的臉龐緩緩滑落,每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卻仿佛是一柄重錘敲擊在夜紫天的心上。
那完美如玉雕般的身體上竟是橫生無數的可怖傷疤,沫清碧就如同是被人撕成碎片後又縫合在一起的布偶一般身上有著無數縫合的傷痕,顯得恐怖猙獰。夜紫天原本壓抑的情感終于不可遏止的爆發出來,原本紫金二色如天地分明的紫楮龍瞳竟在這一刻化作了黝黑難測的混沌之色,眉心處的陰陽魚圖符陡然飛速旋轉起來,猶如一輪黑日,龐大的威壓如波濤般洶涌而出幾乎將沫清碧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俏臉也是漲的通紅。
夜紫天跨過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將沫清碧緊緊摟入懷中,手掌緩緩覆蓋上她身上那一道道蜿蜒曲折的傷痕,體內的混元真氣透過手掌奔騰而出,那些傷疤便猶如枯木逢春一般重新撕裂開來,黑色的死肉也恢復了鮮紅的之色,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起來,不消片刻便恢復成平整如玉的嬌女敕肌膚,甚至要比沒受傷的皮膚更為晶瑩,混元真氣的創造性毋庸置疑,修煉到高深處幾乎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修復這些傷疤自是不在話下。
「告訴我這是誰做的?!」每個人都有逆鱗,擅動則死,而夜紫天的逆鱗就是他的親人,而他與舞兒的關系猶在親人之上,誰要是動了舞兒夜紫天就會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還不就是那幾個畜生,哈哈哈….那些畜生都被我吃掉了,不然我還真不能走上帝位。」那樣惡毒的話從沫清碧的嘴中吐出,冰冷的寒意如涼水般將夜紫天的滔天怒火減輕了不少,那股恐怖至極的威壓也是緩緩消退,只是雙手仍舊抱著沫清碧不曾放開。
沫清碧身上的壓力也是在驟然間消散,她緊緊摟住夜紫天的腰,淚水幾乎將夜紫天的已經全數打濕︰「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在痛苦和思念中度過,那些個日日夜夜我堅信只要有你我就不會受欺負,原本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可你就好好的在我眼前,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里?」
那般樸實的質問就如同一柄利刃直刺入夜紫天的心口,一種難言的痛苦在夜紫天的心中彌漫開來,他恨!恨自己拼命想要守護的人還是遭受了無情的傷害,,恨上蒼雖然再給了他一次完成誓言的機會他卻還是錯過。「舞兒……今後只要有我在,沒人再能傷害你。」夜紫天沉聲道。
在夜紫天懷中的沫清碧卻極力想要推開他的懷抱︰「我已非完璧,早就配不上你了。」
夜紫天神色未有半分變化,以他的力量自然也不會令沫清碧月兌開他的懷抱,只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四個字︰「我不在乎!」只是簡單而又果斷的四個字便打消了兩人之間的隔閡,在夜紫天懷中的沫清碧也不再掙扎,緊緊相擁的兩人之間沒有半分的**摻雜其中,所有的只是那純粹的感情,一如當年他抱著她走出修羅血海的模樣,繞了一圈兩人終是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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