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整天偷雞模狗荒廢學業,我們莫家好歹也是這陷空島上的六大家族之一,祖輩中更是出過修士這種逆天的人物,以我們現在的殷實家境,難道什麼時候還缺過你偷來的那些東西了,只可惜咱爹媽死得早,我這做兄長的平日里太忙沒時間好好教導你,竟然讓你如此頑劣不堪。」這正在進行自我反省的人正是莫山的大哥莫森。
莫森今年剛過二十,莫家人丁不旺,到了他這一輩的時候,除去旁支血脈中的兄弟,嫡系子孫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而且就算加上三代內的旁系兄弟也絕對不超過十人。
莫森成婚已有年余,卻始終不見妻子的肚子大起來,心中隱隱有些著急,時不時的懷疑自己那寶貝疙瘩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好在每每早晨的時候都是一柱擎天,這多少又帶給了他些許的信心和安慰,而且家中也請郎中看過,說只是夫人身子弱得緣故,調理一下並不影響以後繁衍子孫後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不能孕育後代,這在陷空島上算起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己目前膝下無子,而弟弟莫山則是頑劣成性,要是有個好歹怎麼對得起父親,怎麼對得起莫家的列祖列宗,因此一想到這不爭氣的弟弟和妻子,莫森就免不了一陣頭痛。
忠僕莫將雖然也姓莫,但是和莫氏並不存在什麼血緣關系,只是當年莫森的父親莫大海還在世的時候感念莫將忠義,所以特意賜了家族姓氏,至于中間有什麼故事,老爺子沒有交代,所以莫氏兩兄弟並不知情。
「大哥你別生氣,以後小山不敢了。」莫山有些可憐巴巴的說道,手中卻是將一物偷偷藏了起來,至于其余的東西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給遺失了。
莫家能出出入境三層的高手,足可見家學淵博,莫森身為長子,其手底下自然不弱,對于弟弟的小動作怎麼可能沒瞧見,「什麼東西藏背後,拿過來給我看看。」一聲厲喝如驚雷般平地炸響。
俗話說長兄為父,莫森的話說出來自有一股子威嚴,不容的半分違拗,莫山雖然平時調皮,時不時的會在自家哥哥面前耍個賴什麼的,但是莫森只要表現出眼前這幅情景,就說明事情沒得商量,如果莫山再頑固不靈不識好歹,只怕少不得要面對什麼嚴厲的懲罰,像被罰思過禁足,或者挑水一個月,每天100桶等等苦力,那都算是輕的。
不說這禁足的時間長達半年,就是一個月不讓出門,莫山也絕對難以忍受,他就是長了個猴子,完全靜不下來,十分的好動。
每天挑100桶水,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多困難,但實際上可沒想的簡單,這光十里遠不說,中途還不得停頓歇息,如果桶中的水灑了出來,那麼對不起請重新來過,莫山雖要比同齡人發育的早些,但現在畢竟還只是十一歲的小身板,如果每天這樣來來回回,說難听點就是頭牛也給累死了。
莫山看著哥哥莫森心中隱隱有些害怕,想到可能面對的後果更是不自覺的就往後退出了數步,至于背後的小手卻是藏得更深了些,臉色也漸漸有了蒼白。
「怎麼長能耐了,難道要我動手不成?」莫森呼哧出的熱氣噴到莫山的臉上,莫山根本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反而是手腳冰涼心中更覺慌亂。
數息之後,見莫山並沒有交出背後東西的覺悟,莫森似乎真的怒了,毫不猶豫的果斷出手,莫山雖然也學了點功夫傍身,但他平日里大量的時間都花在了玩上面,手上的那三腳貓功夫和已經是出入境一層煉皮圓滿的莫森相比,自然是相覷甚遠。
「啊!」一聲尖叫過後,莫山手中的東西已經輕易易主,這讓其多少有些無奈,但誰讓他技不如人不是。
「這……這是什麼?」莫森一把抖開手中東西的時候,老臉忍不住微微一紅,只見手中的物件此時正迎風招展,「嘩嘩」直響個不停,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看了眼不知道屬于哪位姑娘的肚兜,莫森怒氣一陣上涌無法平息,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喝道,「你這小子以前偷雞模狗就算了,現在才多大點的屁孩,竟然連這東西都能去偷了,我看以後還不知道會干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次回去罰你到宗祠思過,不改掉這一身的壞毛病你休想離開祠堂一步。」
莫山直覺腦中一片空白,猶如遭了雷擊一般,「自己這就被終身監禁了?」
在莫山猶未反應過來之際,莫森一個上前便狠狠揪起了一只小耳朵,在莫山的一陣哭爹喊娘,身子歪歪扭扭中,兩人緩緩向莫府而去。
穿過幽深的小巷,莫府不多時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內,身為過往陷空島六大家族之首,這宅院建造的自然十分有講究,門楣高大,高挑的飛檐上面覆蓋著整齊如一的青黑屋瓦,在兩根古銅色的梁柱之間,夾著一塊金絲楠木做成的精美牌匾。
至于牌匾上的那莫府兩字,被刻畫的極為蒼勁有力,一筆一劃無不宛如那激射而出的利劍,此等手段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出自那超越聚氣期的存在,否則絕難做到如此地步。
哪天要是真有悟性極高的人注意到這牌匾,從上面的字跡中領悟出些東西,那也不是讓人太過意外的事情,說不得此人從此功法大進,在同階之中鮮有敵手,至于越階挑戰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到得莫府門口,兩尊一人高低的鎮宅石獅子,此時正威風凜凜,器宇軒昂的半蹲著身子冷眼瞧著兩人,其後更是隱著數個身形,當前一人正是兩人熟的不能夠再熟的莫將。
莫將五十來歲,身材瘦小,容貌倒也算是端正,平日里喜歡穿一襲青衣長衫,腳蹬布鞋,自從三十年前來到了莫府,就深得莫森父親莫大海的信任,莫森繼承了莫家家主之位後,對于莫將自然是越發的看重,簡直看作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身為叔叔輩的莫將,如今在莫府司職大管家一職,終身未娶的他幾乎將全部的愛都傾注在了莫家兄弟二人身上,尤其是莫山那更是深得莫將的喜愛。
也不知道是誰向莫將透露了消息,說是不久前莫森怒氣沖沖的奔出了府門,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是莫將第幾次听到如此消息了,而每次必然是因為莫山在外胡鬧,被抓回來之後狠狠教訓一頓那肯定是免不了的事。
「莫管家,二當家的回來了,不過……」根本不用莫將身後人的提醒,莫森揪著莫山小耳朵的樣子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見此面皮忍不住抽搐了幾下,而其臉上的那絲憂色此時更加的濃郁了些,莫將隱隱感覺這次似乎和以往不同,有些不妙。
快步向前走出,莫將搶步就到了莫森的跟前,「家主發生了什麼事,莫山還小如果犯了什麼錯都是老奴不好,要懲罰你就懲罰我吧!」
說著,莫將就把莫山往自己身後拉去,也不知道是莫森手上沒用力還是怎麼的,竟然被莫將拽的向前踉蹌了兩步,要知道莫森可是即將踏入出入境二層的高手,由此也可見莫將的實力絕對非比尋常。
莫將寵愛莫山,那是在整個莫家出了名的,看不得莫山受丁點的苦,實實在在溺愛到了極點,眼瞅著那被揪的通紅的耳朵,莫將只覺得一陣心疼,那感覺比殺了他還難受。
莫森將這些看在眼里,自然是有些無語,不過念在莫將的年紀和對莫家忠心的份上,一時之間倒也不好責怪什麼,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莫森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沒有理會莫將,轉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莫山,跟我去宗祠。」
「大少爺,沒有這麼嚴重吧!」莫將心中一驚,半個身子攔住了莫森的去路,不知道莫山到底犯了什麼大錯,竟然惹得莫森要將其送去宗祠,這在莫家可是極為嚴厲的懲罰了,一般只有家族中犯了重罪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待遇。
莫將雖然說只是莫家的僕人,但以往即使是莫大海也很敬重對方,莫說是剛坐上家主之位的莫森了,那都還沒捂熱不是,不過這次莫將似乎失算了,莫森並沒有給他面子。
「三叔,莫山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離譜了,如果再不好好管教,說不得以後給我們莫家會帶來什麼災難呢,而且我也只是打算讓他閉門思過,並沒有什麼懲罰。」頓了頓之後,莫森抬頭看著莫府的這塊牌匾,神色間有些落寞。
莫將在听到只是思過之後,終于側過了半個身子,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只不過按照莫山以往的習性,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在宗祠內思過無聊的日子,莫將循著莫森的目光同樣看了過去,望著頭頂上的金字招牌,莫將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神色逐漸起了一些變化,顯然觸動了其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
好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由莫森率先打破了沉寂,不過語氣有些生硬,「跟我去宗祠。」不等莫將再多說什麼,莫森身形往前一遞一下就飄出去了足有數尺,接著更是頭也不回的向內走去。
此時正值深秋,無數的秋葉被秋風無情掃落在地,即使那些還能死死拽住樹枝的枯葉,也都盡顯疲態,似乎隨時都會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