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晉安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林小桐正捧著一杯咖啡坐在林蔭路邊的長椅上看著涌動的人潮發呆,電話響起,欣喜地從包里翻找出來,一看上面的名字,心里淺淺的失望。
「喂。」
「要死不活的,怎麼了?」蔣晉安溫厚的聲線熨著她的耳朵。
林小桐看著自己的腳尖劃動著地面的落葉,漫不經心地說。「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你在葬花啊林妹妹?」電話里低低的笑聲。
「是呀是呀,我在葬花呢。」林小桐沒好氣地低吼,「我都在辦公樓外葬了一個小時的花了,校長還沒來!」
「我打電話就是通知你這事兒呢。復旦大學那邊來了電話,何校長臨時飛上海了。言默讓我轉告你,很抱歉。」
「好吧。」訕訕地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別忙著掛電話,林小桐,我有事問你。」電話那邊的嗓門高了一點,「你和陸沉兩個人就這麼偷偷模模把證給領了,這算哪門子的事兒!老人家們知道你倆就這樣結婚了,非得把你們剝皮了不可!竟然連我也瞞著,要不是小蜜剛才打電話告訴我,我還在為如何撮合你們雙賤合璧而犯愁呢!太不夠義氣了吧你們。」
「我們也是臨時決定的。」林小桐唯唯諾諾,這婚結得實在倉促,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兩人像是拼了命似的不顧一切,生怕自己後悔,迫不及待將證領了。其實心若不在一起,法律又如何能將他們綁在一起?
蔣晉安嘆氣,「背道而馳走了這麼遠,你們竟然還能走到一起來。」
「請不要告訴長輩們,拜托拜托啦。」
「好吧,說正事,你真的有信心能夠拿到B大校服的訂單?你們工作室一共才三個人……」
林小桐的‘leslie’服裝設計工作室剛注冊不過半個月,工作室的成員一共只有三人,老板林小桐,財務兼文案皆前台的楊冰如,設計皆業務的雷小惠。在服裝公司多如雨後春筍的B市,她的小小工作室履步維艱。注冊資金是問蔣晉安借的錢,第一個客戶也是通過蔣晉安的介紹所取得的面談機會。
B大的校長,何志國,蔣晉安好友何言默的父親。今天是和他約好的第一次見面,林小桐卻被放了鴿子。
「你放心吧,我們工作室小是小,可是質量好。」其實心里沒有底,嘴上卻硬要爭面子。
「那麼祝你好運。」電話那頭挪揄的笑聲。
林小桐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本來準備回家,可是好不容易來一次母校,昔日的記憶涌上心頭,令她不由自主地走上了通往小操場的石子路。
腳踩上去有一種細微的磨礪感,天邊彩霞艷麗,早早亮起的路燈靜謐而溫暖。
還沒走到盡頭,她卻突然頓了腳步。
灰色的牆壁下,昏暗的角落,她看見,兩道清晰曖昧交疊在一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