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了,幸福 命運沒有錯,是愛情忘了帶我走

作者 ︰ 離殤三萬場

小桐愣了愣,怎麼白天兩人還在一起,晚上就分手了呢?難道真像柯小東所說的那樣,傍上了更大的金主,毫不猶豫將趙尹凡踹了?

小桐很想冷嘲熱諷一番,她的性格刻薄,但是和陸沉在一起之後,她變得和氣了很多,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盛氣凌人的林小桐了。

于是,她只是穩住語氣,說,「阿凡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夢笑了笑,「我知道……」

她又陷入了沉默,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和她說惚。

輕輕的敲門聲,江裕宗端著果盤和茶水進來,將盤子放在茶幾上,臨走的時候千叮萬囑小桐要好好勸勸林夢,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此時一點也不像叱 商場的精銳,反而像是為自己家人擔憂著急的平常男子。

江裕宗掩了門出去,林夢還是沒有說話,半晌,她長嘆一口氣,說,「趙尹凡是個太好的男孩子,我毫不客氣地說,他絕對不比陸沉差。如果他是一張白紙,我就是一滴墨水,我和他在一起,只會成為他的污點。」

頓了頓,她突然說,「今天晚上我和老.江剛到宴會現場,我準備去休息室化妝,卻听見里面有人說,‘爸,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名分。’。我不是多事的人,正準備走開,卻听見另一個聲音說,‘金宏,阿凡那麼不爭氣,幸好你還有小麗,不然趙家的家業遲早被敗光’。我一听就停了下來,站在門口听他們說話,大概內容就是,趙尹凡他爸在外面有外遇,還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私生女都二十多歲了。今晚的慈善晚會最大的目的就是要為那私生女正名。‘美麗天使’基金會,就是以那女人的名字命名。溫」

林夢突然拉住小桐的手,哀求道,「趙尹凡知道了這事一定會受不了的,你也知道他那脾氣,真要是對那母女倆做出什麼事來,進了局子,那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小桐,你一定要保密,千萬不要將這事告訴他。」

「你今晚的突然暈倒就是要阻止姚香麗認親?」小桐心情十分復雜,大腦一片混亂,「就算你阻止得了一時,難道能阻止一世嗎?既然趙金宏決定公開這個女兒,姚香麗回趙家,是遲早的事情。」

姚香麗是趙金宏的女兒?這麼多年來,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事太突然了,她完全接受不了……

「能瞞一時,就少一時的痛……」林夢長嘆一聲,「世人都說,趙尹凡是富貴閑人,紈褲子弟,可是有些男人的好,只有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才會知道。百年修得蔣晉安,千年修得趙尹凡。這個世界只有一個,那麼好的陸沉,也只有一個,那麼好的趙尹凡。他不該受到這些惡心的傷害的。」

誰又該受到這些惡心的傷害呢?小桐的眼光暗了暗,林夢陷入了回憶之中,沒有注意到她突然的難過。

「我一直有種感覺,我活不過三十歲。人的一生做盡善事,才能遇見一個好的伴侶。我曾經遇見過,然後,他走了,我沒有想到,我還可以遇見趙尹凡。我小的時候長的很漂亮,在鎮上是出了名的小美人,後來,越長越漂亮……」

林夢笑得有些蒼涼,「哈哈哈,越長越漂亮……」

小桐吞了吞口水。「那個,你先將故事講完。」

「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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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圖上,你絕對找不到白蓮灣這個地方。

因為這個位處四川的小鎮沒有絲毫名氣。

可是這個沒有名氣的地方,卻出了非常有名氣的一家人。

林夢的母親是第一批下鄉支教的大學生,林夢的父親是白蓮灣土生土長的農N代。林夢的母親從小怕狗,一次上山,被野狗追著滿山跑,就快絕望的時候,林夢的父親出現了,英雄救美,用鋤頭敲死了那只野狗,救下了林夢的母親。

于是,暗戀林夢母親的那麼大一幫人,只有林夢父親抱得美人歸。

結婚很多年之後,林夢的母親才從喝醉的林夢父親嘴中得知,那只狗其實是林夢父親故意放出去的。可是那時候,他們已經有了五歲的女兒,林夢的母親也在朝夕相處中愛上了林夢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是這樣,擁有美麗的東西,總是害怕失去。林夢的父親每天看著自己的妻子,即使做農活辛苦到塵滿面鬢如霜,卻還是那麼漂亮,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只是一個農民,給不了她好的生活,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美麗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

心里有了想法,看什麼都變得扭曲。林夢的母親和別的男人說話,他卻看出了出軌的味道,林夢的母親沖別的男人笑一笑,晚上回家必遭一頓暴打。周而復始,林夢母親對他不多的愛,消失殆盡。

母親跟別的男人私奔進城的時候,林夢才八歲。那一天,他的父親喝得爛醉,將她按在地上,用凳子敲破了她的頭。

她才八歲,卻仰著臉冷冷地看著那個爛醉的男人,俗氣不堪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說,「換做是我,我一樣會走。」

換來更加瘋狂的暴打。

所幸沒有被打死,不然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沒有母親的林夢,沒有親情的家,不喝醉照樣打人的父親。

那一天像往常一樣,學校老師拖堂,她比規定的時間晚回家了五分鐘,剛推開家門就被一個掃把砸過來,常年的家暴讓她變得反應敏捷,迅速躲開。

「你還回來干什麼!也去跟野男人私奔啊!去啊!」脾氣越來越喜怒無常的父親,看著她越長大越像母親的臉,常常會沒有理由的暴打。母親走後,他也不再種地,在鎮上一家雜貨店做事,拿著微薄的薪水,父女倆艱難度日。

你嘗受過貧窮的滋味嗎?她很小的時候,看著同班女生穿著漂亮的花裙子,而自己卻穿著父親的舊衣服,袖子長得像唱戲,要挽上去好幾圈才能勉強露出手來,那時候,她便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終有一天,我也會擁有。父親砸出來的掃把沒能砸在她的身上,更是惱羞成怒,順手操起鋤頭就要沖出來打人。這時候,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握著她的手,拉起她轉身就跑。

她像一陣風似的飛奔,手心是溫柔的,令人安心的溫度。那個男孩子牽著她的手,跑穿了整個小鎮,到鎮東邊一棵很大的香樟樹下停下來。

「以後,危險的時候,你就跑。」那男孩子有很好看的面孔,十歲的孩子,稚氣未月兌的臉上滿是堅毅。

林夢看著飛快爬上樹的男孩,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依靠。

每一個人的生命里都會遇見這樣一個人。不論地球是公轉還是自轉,無論是漲潮還是退潮。不論是暖流改變氣溫帶來魚群,或者海水淹沒島嶼失去蹤跡。總會有一個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堅定地走向你。

林夢十歲遇見江非凡,第一次遇見便以為是一生。

她始終不懂,母親為什麼要一走了之,留下她獨自遭受這永夜。遇見江非凡之後,她開始相信,天欲降大任于斯,必先勞其筋骨,凍其體膚,她將要得到最好的,所以要先承受最大的痛苦。

江非凡的出現,讓林夢原諒了生活對她的所有刁難。

鎮東邊的香樟樹成了她的保護傘,每次她的父親一打她,她便沒命地跑,追趕著天邊的雲霞,追趕著清風,一直跑到那棵樹下,爬上去,樹下站著她暴跳如雷卻束手無策的父親。

江非凡是鎮長的兒子,所幸鎮長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叔,對于這個古怪的小女孩並不像其他大人一般排斥,甚至會主動邀請她到家里做客。

很久以後林夢才知道,當年要不是鬧了那出‘英雄救美’,江非凡的父親和自己的母親是差點走在一起的。

江非凡是林夢唯一的朋友,他常常會在自己父親那里要幾毛錢,買一把五彩斑斕的水果糖,兩個人躲在香樟樹上,一顆一顆地吃,糖紙像下雨一樣紛紛而落,映著晃眼的徜徉陽光。

那種糖是裝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里賣的,有橘子味,有隻果味,有草莓味。

多年以後,林夢和丈夫在商場里看到一模一樣的水果糖賣,三十七塊錢一斤,包裝比當年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可是她的丈夫給她買了一大袋提出家,她坐在地上滿心歡喜地拆開糖紙塞進嘴里,卻不是當年的味道。

她趴在丈夫肩頭,又哭又笑。舊人已故,所幸,和身邊的男子,已經苦盡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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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女人似乎都有一種野性,母親內心的不羈終于迫使她出走,而同樣漂亮的她,也在第二年的夏天離開了那個小鎮。

林夢永遠忘不了那個夏天,那一天似乎有征兆似的,天氣異常的悶熱。夏季午後上課的時間是十四點三十分,她早早地坐在了教室里,同學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死亡在一步步逼近自己。

十四點二十八分,整座城市開始顫抖,像個寒冷中瑟瑟發抖的老人。

地震了。

同學們拼命往外跑,不顧一切地跑。

她想到了江非凡的話,「以後,危險的時候,你就跑。」

她拔腿跑得飛快,逆著人流往上,江非凡的教室在她教室的樓上。

她站在門口,混亂的人潮中,看著吊燈砸了下來,房子劇烈抖動,教室里只剩下江非凡一個人,他的腳受了傷,正坐在講台下一臉絕望地閉著眼楮。

她沖過去背他,卻被他推開,說,「林夢你快跑,不要回頭,快跑!」

她只是搖頭,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搖頭,一邊使勁去拖江非凡。

「別管我,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江非凡用力將她推出去。

房子開始塌陷,在倒塌的一瞬間,她沖過去抱住了江非凡,從容淡然,「既然救不了你,我們就一起死吧。」

眼前一陣黑,她躺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可是她卻沒有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搜救人員找到她的時候,她被江非凡護在身下,她的身上只有輕微的擦傷,而江非凡被砸碎了脊骨,砸傷了腦袋。

2008年汶川大地震,也許你在電視上看到過這麼一則感人的故事。

女生被男生保護在自己的身體下,男生重傷,女生平安無事。男生的手中,緊緊握著手機,里面有一條正在編輯,沒有來得及發送出去的短信。

「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我一定會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對你說,我愛你。」

始終沒能說出口的那句我愛你,成了江非凡最大的遺憾。

那場地震,四川省汶川市德州縣白蓮灣小鎮幾乎被移為了平地,林夢和所有的傷者被連夜送到了成都市人民醫院進行救治,一天一夜的昏迷,等她從夢中驚醒,光著腳跳下病床,推開門,卻看到一具具搶救無效的尸體被推往停尸間。

她上前胡亂抓住其中一張病床,死死的不放手,指甲都掐斷了,可是任憑醫生護士上來拖她,她也不放手。

江非凡,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愛情可以苦盡甘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可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命運沒有錯,是愛情忘了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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