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隨著一聲粗魯的叫喚,石重玨睜開眼,天亮了。她被人帶到昨天那個契丹頭目的帳外。
不一會兒那個契丹男人出來,讓她著實驚訝了一把。他有一張英氣逼人的俊美面孔,挺直的鼻梁,幽深的眼眸,散發出陰冷的寒光。穿著一襲暗灰色的長袍,金黃的腰帶束于腰間。陽光下,他抬了抬頭,如神祗般睥睨一切。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頭頂的陽光。預感到即將來臨的死亡,她倔強的別過頭,不讓他覺察到自己絲毫的恐懼。
一雙手蠻橫的扳過她下巴,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今天,我倒要看看人和鷹倒底有什麼不同。」她試圖掙月兌開他手掌的鉗制,卻發現只是徒勞。下巴傳來的疼痛讓她明白,他可以不費摧毀之力就能捏碎她!
場上被人圍了個圈子,人群興奮的歡呼著。耶律德光高高坐在向東的那邊,冷眼看著石重玨被拉入圈子里。她清澈的眼眸此刻慌亂不堪,如驚嚇的小動物般,警覺的觀察著危機四伏的周遭。他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微微側頭對吉剛吩咐了什麼,重歸準備欣賞精彩演出的模樣。
喧鬧的人群在他手勢下忽然鴉雀無聲。耶律德光面無表情的對石重玨說︰「我的鷹能殺死幾十個死囚。你只要能打敗我五個契丹勇士就行了。」言外之意,如果你贏了才有一線生機。五個契丹勇士,那可是比幾十個死囚還強呢!
接著五個一身橫肉的彪形大漢進入圈子,虎視眈眈的看著石重玨。而她猶如被放入獅籠的肉餌,無望的接受自己被虐殺的下場。不!她不能就這麼認輸,不能讓那些野蠻的契丹人欺負!她不能就這麼死掉,因為,君彥還在找她!石重玨收緊了拳頭,恨恨的望了一眼高坐在旁邊的耶律德光,深吸了口氣,準備迎接五個契丹大漢的攻擊。
是什麼,猛然間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他的心。那個少年不認輸的表情,還是剛才他轉頭憤怒的一瞥?耶律德光眼里瞬間劃過不被察覺的異樣眼神,伸出左手掌微微托住頭,冷漠的看著幾個契丹勇士慢慢向那少年逼近。
殘酷的廝殺開始了。幾個契丹大漢一起撲向石重玨,她飛身閃開。他們迎面撲來的殺氣讓她腳下踉蹌了一下。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敗他們,更不要說殺了他們。很明顯那個契丹頭目是要眼睜睜看她被他們打死!而,她偏不讓他如願!石重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試圖想出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方法。
幾個契丹大漢眼見對手單薄的身形,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也不急著一起上。他們相互看了下,冷笑著準備一個個折磨石重玨。一個大漢眼露凶光撲了上去和石重玨打在一處。她發出的掌力好像打在鐵板上,對方紋絲不動。憑力氣一個大漢她就敵不過了!于是她先不急著死拼,光和那人周旋,把那個大漢惹急了大吼著打來。她本能的接了一掌,像被鐵錘擊中一般,她後退了老遠,胸口覺得一陣血氣翻涌,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對手力氣不知道比自己強過多少倍!石重玨明白不能直接對戰,眼看對方攻來,她敏捷的躲開,找機會一把抓住對方發出猛力的到他自己身上。那人跌倒在地。
跟著她重復利用四兩撥千斤的道理,打敗了第一個契丹大漢。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打到第五個的時候,她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呼吸變得急促。手上腳上的鐵鏈更加重了她體力透支。第五個大漢劈掌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無法敏捷的躲閃開,被他重重的打中前胸,當初昏死過去。周圍人群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她掙扎著起來,嘴角鮮血汩汩流出。不認輸的眼楮死死盯著對手。猛然間鐵鏈的聲音讓她靈機一動,這不是現成的武器麼?于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向那人攻去。一招招,一式式,充滿了憤怒和反抗。鐵鏈重重的打在那個契丹大漢的頭上,鮮血飛濺。在最後一個契丹勇士倒下的時候,她也眼前一黑直直的倒在地上。就算死,她也死得那麼堅毅不屈!
場上驚心動魄又殘忍無比的搏斗深深震撼了耶律德光。他是那麼的弱小,卻能一個人抵抗五個契丹勇士的進攻。無畏的眼神,敏捷的身手,靈活的反應……最難得的是他居然能如此堅強!從頭到尾,自己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那個弱小的身影。
石重玨倒在地上,嚴重的內傷使得她大口的喘著氣,血腥味不停的從胃里翻涌出來。就在她眼神模糊,意志開始渙散的時候,一個高大身影站在面前,發出冷冷的聲音︰「還真能打。期待你後面的表現。」
夜色下,她重新被關進鷹籠,再著一身的傷,躺在草堆里一動不動。場上,燃起了篝火,許多契丹人圍著篝火像是在慶祝什麼。她只听見嘈雜的歡笑聲,心想,可能那些人在慶賀她就快死了吧!然後她就昏迷了過去。
今晚是盛大的天鵝宴,場上契丹士兵們圍著火熱鬧的吃著喝著玩鬧著。伙食房按照吩咐將捕捉到的天鵝煮成一大鍋湯,分成小份分給士兵們,然後將芳香四溢的天鵝肉呈獻給耶律德光。
皇帳內,耶律德光看著桌上香噴噴的天鵝肉,一點都沒有食欲。一種莫名的煩躁情緒困擾著他。
「主人!怎麼不吃?」吉剛發現耶律德光的不對勁,好奇的問。
「沒有胃口。」耶律德光淡淡的說,他抓起一塊天鵝肉,「那個小俘虜呢?」開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俘虜表現出異常的關心。他不禁有點懊悔。
「還關在鷹籠里,好像傷得不輕。」吉剛稟報著,「那小子倒很厲害,一個人竟然能打過我們五個勇士。看來也是豁出命了。」他由衷的夸贊石重玨的勇敢。
耶律德光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嗤,以為這樣他就罷休,那就錯了!「好戲才剛剛開始。」他用力咬了下手中的肉,味道真是鮮美!
吉剛不明就理的看了下主人,沒有作聲,躬身退出皇帳。
迷糊中,石重玨感覺有人來到她的身邊,留下一股肉香離去。饑腸轆轆的感覺讓她變得清醒了些,想要模索著坐起來。手卻踫到一個溫熱的東西,拿過一看,好像是個雞腿。難道是契丹人送來的?她用力扔掉,就算餓死也不會吃契丹人施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