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北方依舊籠罩在冬的余威下,寒風刺骨。
燕雲十六州自從被割讓給契丹後,耶律德光並未急著沒收其主權,而是采納韓延徽的建議讓該地實行自治,所有前朝官員一個不動。這讓燕雲之地各藩鎮官員松了口氣。主子換了,為求自保以及將來的發展,當然是關系跟上。所以很多燕雲地方官員都紛紛來上京朝見耶律德光,大肆拍馬。其中有個人借朝貢送來很多奇珍異寶,還對新主子提出了令人震驚的事情。這個人就是素來與契丹交好的盧龍節度使趙德鈞。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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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內,歌舞升平。耶律德光親自接見並設宴款待趙鈞,席間笑談閑扯氣氛甚是歡愉。
「多日不見,皇上英姿颯爽,比以前更威武了!」趙鈞巧言奉承,忽然話題一轉,「听說皇上年前在汴州石敬瑭府上曾經遇刺,屬下還真是為您捏了把汗。當然以皇上的身手自然無人能傷分毫,但就怕卑鄙小人的暗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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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端著酒杯的手停了下,不動聲色的問︰「這等小事,趙大人不說,我早就忘記了。只是奇怪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上有沒有查清楚是何人所為?」趙鈞得意的笑了,石府早就被他安插了眼線。諛
「是石敬瑭一個冒失的手下。我已經放過他了。」耶律德光啜了口酒,揣摩對方的意圖。
「可屬下听說的和皇上所說相差甚遠,不知道皇上可願一听其詳?」趙鈞露出老姜般的淺笑,得到耶律德光的回應後開口,「據說,那次行刺是石敬瑭的主意。他假借手下和皇上的矛盾派人行刺!目的麼……不說皇上也能猜到。」
耶律德光面無表情的听著,深邃的眼楮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似乎早已清楚個中原委。「趙大人的眼線可真厲害啊!石敬瑭看來還不是你的對手。」他緊緊盯著趙鈞,似笑非笑的問︰「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繞彎子。」
「謝皇上夸獎!其實趙某自從上次送皇上南下後就一直在打算一件事情。此次前來正是想和皇上商議。」趙鈞走到耶律德光跟前,單膝跪地行了個大禮,「盧龍節度使趙鈞不才,想向大遼皇帝請援!」他振振有詞的說出令人震驚的計劃。
原來,趙鈞作為盧龍節度使已有多年,在幽州一帶形成了強大的地方勢力,先前後唐明宗還封了王給他,也是過著吃香喝辣的日子。後唐明宗死後,兒子們為了皇位手足相殘,各地藩鎮坐山觀虎斗,等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說不定後唐一亡,他們以藩鎮為界各自當還能撈個小皇帝當當。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偏偏石敬瑭在契丹援助之下登上了帝位,搖身一變成了皇帝!這讓他們這些藩鎮如何能服他管束?趙鈞早就想取而代之。在得知石敬瑭刺殺耶律德光這個消息後他認為天賜良機,是出手的時候了。于是他帶了厚禮前來游說耶律德光幫他造反,老謀深算的提出,只要大遼同意,他得了江山後割讓幽州以西的州郡給遼國,且加倍歲貢,條件絕不比石敬瑭的差。
耶律德光听了他一番長篇大論,淡淡的說︰「我這樣出爾反爾,豈不成了見利忘義的小人?」看不出,趙鈞比石敬瑭還要貪婪卑鄙。
「哪里會,皇上只需對我加以兵力援助。成事之後,我絕不會叫皇上難做人,依然讓石敬瑭鎮守河東,他還是河東節度使啊!」趙鈞眼楮都快滾出眼眶,說得口水四濺。「魚和熊掌,取舍之道相信誰都清楚。希望皇上能好好考慮,然後給我答復。」
趙鈞走了後,耶律德光立即
傳來韓延徽商議這件事。
「皇上,趙鈞這個人脾性如何,我們還不很清楚。而且,如果趙鈞和石敬瑭開戰,必定會禍及燕雲之地。如果石敬瑭獲勝,自然說我們見利忘義,日後關系肯定會弄僵。如果趙鈞獲勝,我們要一個飽受戰亂千瘡百孔的燕雲之地有什麼用?」韓延徽的意思很明確。趙鈞的提議不管怎麼看大遼都佔不到多少好處。「臣以為,現在皇上首當其沖的是要著手治理燕雲。至于後晉之事暫可袖手旁觀。」
耶律德光微微點頭,韓延徽和他想到一處去了,虧本生意誰會做。「話是這麼說。但石敬瑭既然吃了豹子膽敢派人對我做出那種事,總不能就此罷休吧?」相信趙鈞絕不是空穴來風,他先前也猜測可能是石敬瑭搞的鬼。
「皇上的意思是……」韓延徽疑惑了。
「他做了皇帝膽子也大了。派人把趙鈞的事情透個風聲給石敬瑭,說得越嚴重越好。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怎樣沉著應對。」耶律德光冷冷的吩咐。不嚇嚇他,還不知道皇位倒底放在誰手里。
韓延徽領旨退下後。他坐在皇椅上陷入了沉思。趙鈞一番游說結合後晉使臣的話,可以推測石敬瑭如今的處境。他這個皇帝當得太戰戰兢兢了,沒有足夠的兵力平息藩鎮內亂……相信這回一定可以讓石敬瑭手忙腳亂、惶恐不安。說不定,還會抓著那根救命稻草不放!冷凝的鷹眸掠過一絲驚喜,她也許將再次成為石敬瑭的籌碼。耶律德光手指環節咯咯作響,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離開大遼!看來太後對妃嬪們說的事情快實現了,因為她就是不二人選……
春天,吹面不寒楊柳風。三月細雨淅淅瀝瀝,滋潤了整個大地,讓沉睡的萬物紛紛醒來。一年之計在于春,後晉朝皇帝石敬瑭這個時侯自然是最繁忙的了。豈知打江山容易,保江山難。正當他為國庫空虛、藩鎮中飽私囊搞得一籌莫展的時候,傳來了一個讓他幾乎當場昏厥的消息——盧龍節度使趙鈞勾結契丹意圖造反!而且耶律德光在趙鈞重金厚禮的游說下蠢蠢欲動,大軍南下逼宮迫在眉睫!
「皇上!耶律德光他難道真的想出爾反爾?」桑維翰及一幫謀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大晉已經對卑躬屈膝俯首稱子臣,割讓燕雲,歲貢三十萬布帛。他怎麼可以再去幫助趙鈞逆賊反過來討伐皇上呢?」
石敬瑭面如土灰,大臣們只是唉聲嘆氣,沒人敢站出來說話。石重貴和景君彥面面相覷。
不一會兒,景君彥上前奏報︰「皇上,既然耶律德光不守信用,我們也不必再買他的帳。趙鈞如果想造反就放馬過來,我大晉官兵定會誓死抗爭到底!」
「景大人此言差矣,當下我大晉國力薄弱,怎可硬拼?此事決不可意氣用事,否則無異以卵擊石!」桑維翰急忙阻止,轉身對石敬瑭進諫,「皇上,依臣之見,還是派人出使契丹,力勸耶律德光以修和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