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原本太醫診斷熬不了多久的皇後竟然在過繼之後奇跡般好起來。對于這個兒子,她可謂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呵護著。有時候,看到璟兒熟睡的樣子,她想起自己流失的骨肉不禁黯然垂淚。耶律璟脖子上的金牌是當初耶律阿保機賜給她娘質古公主的免死金牌。娘說,她在聖靈下給這塊金牌祈福過,佩戴它的人能逢凶化吉、一生平安。希望金牌能給璟兒帶來一個輝煌的人生……悌
雖然身在皇宮,石重玨縱使百般思念也很少去皇後那里看兒子,一者因為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將他奪回來,二者也避免因此再引發太後的報復。果然,自從過繼一事後,太後也很少再來刁難她。諛
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夏天來臨了。火熱的溫度讓人壓抑得想要爆發般。茹妃的肚子也如皮球般隆起,快到生產的時候了。這根刺深深扎在石重玨心里,在炎熱的溫度下惡化,導致她和耶律德光之間隔閡愈加分明。
微風拂過,一切似乎波瀾不驚,卻又仿佛暗流涌動。
這段時間,宮里宮外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里。接二連三發生讓人覺得不尋常的事情。其一,原本鎮守邊塞部落的幾個太後心月復大將忽然回上京拜見。太後大喜過望,直稱贊他們戍邊有功,並下令犒賞駐扎在宮外不遠的兩萬契丹大軍。耶律德光也親自接見逐一封賞。其二,一向游手好閑到處惹禍的皇弟耶律李胡主動接近耶律德光,厚顏無恥的報功。其三,皇宮忽然傳聞發生類似風寒的傳染病,已經有好多宮女因感染而被遣離出宮。悌諛
派出皇後寢宮詢問的小倩回來告訴石重玨,皇子耶律璟安然無恙,而且那幾個感染風寒的宮女都是干粗雜活兒的,宮里沒有發現其他人感染。可是,她心里就是覺得不安,隱隱覺得宮里有暴風雨來臨的氣息。
正在石重玨發呆的時候,吉剛來到雙園傳達耶律德光的旨意。讓所有人驚呆了!「燕妃,因為宮里風寒病癥肆虐,皇上有旨,請您和二皇子到南京暫住小避。」
石重玨清澈大眼緊盯著吉剛愣了很久才晃過神。「你說什麼?」她有沒有听錯,他竟然要趕她走?!為什麼?所謂的風寒肆虐根本不是理由。她銳利的搜索吉剛所有面部表情,試圖尋找答案,帶著隱痛質問︰「難道是因為茹妃?」據傳聞,他最近非常寵愛茹妃。
在燕妃的灼灼目光逼視下,吉剛只好躲閃開,淡淡的回答︰「不是。請燕妃不要多慮。馬車都已準備好,明早就啟程。」迅速傳達完主人旨意後他飛速逃離。這樣的眼神,連他都無法堅持偽裝下去!
望著吉剛倉惶逃離的背影,石重玨陷入沉思。疑竇在她心里如一顆種子,飛速生根發芽知道蔓延整個心緒。盡管自從懷孕生產以來她對耶律德光有太多的埋怨,恨他的無情、冷漠,但她不是那麼遲鈍的人,從他幽深的眼眸里還是捕捉到蛛絲馬跡。真正寵愛一個女人,絕不止是現在這個樣子。而且茹妃每次見了他都是敬畏得遠遠的,根本不像一個得寵的妃子。直覺告訴她,他並沒有變心!就憑她生產的時候他伸出手指讓她咬這點!特別是,那雙赤誠的眼楮總在抱起耶律爍的時候訴說某種隱藏的無奈和倦怠。倒底為什麼呢?紛亂思緒漸漸清晰。只有一種猜測,就是宮里即將發生變故,他擔心她的安危借口遣離她!
夜幕降臨,小倩進來點了燭燈。石重玨呆滯的眼楮微微閃了下。「小倩,你現在去見皇上,就說我忽然昏迷不醒……讓他速來雙園。」今晚她一定要搞個明白!他冷漠背後倒底隱藏了什麼。
宣政殿,耶律德光貼身侍衛嚴密把守著,殿內聚集了好幾個人,一個是韓延徽,其余幾人都是黑布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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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外面怎麼樣?」耶律德光面無表情的問,犀利眼神仔細端詳手中的羊皮圖紙。那是宮外契丹部落駐軍的分布圖。
「啟稟皇上,都已經遵照聖旨安排妥當。」幾個蒙面人齊聲說道。
耶律德光微微點頭,轉眸看向韓延徽。
「宮里也已準備妥當,只待皇上一聲號令。」謀劃多年的事情終于快來臨了。韓延徽眼里綻放一抹欣然的神色。
只要明天她離開皇宮,他就行動。等事成之後再將她接回。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耶律德光鷹眸眯起,手掌自信的握緊。「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散去沒多久小倩慌張來稟報,他噌的站起沖向雙園。玨兒!難道是吉剛沒有傳好話?如閃電般,耶律德光闖進屋子,愕然發現一切如舊,石重玨安靜的坐在桌邊,沒有任何打點行囊的痕跡。一顆高懸的心放下來,他眉頭微蹙淡淡的說︰「明天就要啟程,早點休息吧。」關切不舍的用眼神撫過她柔美臉龐,轉身欲走。
「你躲我什麼?有什麼需要你苦苦隱藏?」她的聲音輕如羽毛,卻如重錘擊中他的心。
耶律德光轉身對上她無波大眼,片刻後閃開。「你胡思亂想什麼?」她此刻的眼神敏銳又洞悉一切。
石重玨起身走近他,沒有移開目光。「你為什麼不看著我的眼楮說?」認真的神情仿佛回到從前。面對耶律德光的無言,她聲音一軟,「你愛我嗎?」
他一驚,訝異看著她滿含情意的眼眸,心防頓時矮了半截。他當然愛她啊!「怎麼忽然問這個……」曾幾何時,他會在她面前軟弱下來。是的,在她此刻深情如泄的眼神注視下,他潰不成軍!
「既然愛我,為何你做不到坦誠以待?既然愛我,為何你故作喜新厭舊、冷漠無情的樣子?既然愛我,為何……要找借口讓我離開自己面對危險?」含淚控訴,句句肺腑。從未在他面前如此喊出她的心聲,今晚她說了。在她看來,既然愛了,就要患難同當!她不想在危難的時候,他將自己推開……
她的眼淚如洪水瞬間沖潰他堅固心堤,耶律德光蟄猛的看著石重玨。倒底是他的玨兒心思細膩,還是他的偽裝本領太低?一切隱衷在她質問里化為濃濃的愛戀。他一把扯過她,深深將她扣入懷里,埋間。「我……絕不允許你這麼聰明。因為,那樣會讓我覺得無法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