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到年底還有一段時間,石敬瑭沒有當即采納朝臣的建議,而是下令盡全力籌備歲貢物資。國庫空虛,所謂的籌備只有搜刮民間。從皇宮出來,景君彥心情低落,今年的歲貢百姓又要苦了。
「你回來了!」石重瑤的呼喚讓景君彥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家。對著嬌妻,他努力撇開情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悌
石重瑤起身迎向他,卻感到一陣暈眩。「怎麼了?」他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擔心的問。諛
「不知道,最近總是覺得渾身無力。」石重瑤低聲說。這幾天,她嗜睡、想吐……很不舒服。由于不想他擔心,她總是強作精神。悌
「不行,我去請大夫來看看。」他已經清楚她的偽裝,不再受騙,或者說不願意自我欺騙。
望著景君彥緊張的神情,出門時急匆匆的背影,石重瑤心里暖暖的。他對她已經不再冷漠,從細微的方面可以看出,即便還不是深愛,至少他會關心她的冷暖,關心她的情緒……是否,這就代表他已經開始接受她?是否,她所有的付出已經開始得到匯報?是否她的奢望不再遙遠……
大夫的診斷讓兩人驚愕了很久。懷孕了!一下子,景君彥覺得生命變得寶貴和沉重起來。他真的讓她懷孕了……諛
「君彥……」石重瑤臉上難言如願以償的喜悅,但她最關心的是他的反應。有了孩子,他會是怎樣的心情,是欣喜,還是沉悶?
景君彥轉頭,俊朗的臉上有久經世故的滄桑,對她露出感激一笑。過來床邊坐下︰「我們有孩子了……」
石重瑤抓過他的手,放在臉上︰「你高興嗎?」她都高興得想哭,多希望他也能和她一樣啊!
「高興……我當然高興了。以後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她臉冰冰的,他用溫暖的雙手捧住。是的,他的生命里除了她,還有他們的孩子。其他所有都不重要了,過去一切痛苦全部埋葬于記憶吧!新的生命,新的開始……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哽咽的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听到他說了!從他坦然的眼神里她更看到了他的決定,砍斷過往重新來過的決心。
「女孩吧,我希望孩子能像你一樣溫婉賢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本以為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如今才發現,上天安排的悲劇其實是為了讓他看清什麼才是對他最好的……
一夜大雪,將巍峨壯闊的大遼南京宮殿銀裝素裹。
清晨,萬物寂寥,天空像倒扣的玉盆。寢宮廊下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深邃眼眸被絕美的景致打動,露出驚嘆的笑意。美麗驚人的雪景見過很多,但是在自己手中建造的新京看到卻是第一次。耶律德光雙手環于身後,傲了傲下巴。
寢宮里火爐發出 啵的聲音。天氣冷,人也變得慵懶不堪。今早爍兒沒有吵,石重玨只顧昏睡不想起來。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再睡就要成懶豬了!」她顛了個身,如懶貓般打了個哈欠,睜開迷蒙的睡眼。耶律德光嘴角勾笑的站在床邊。
「你今天不用上朝?」她詫異的問,沒有發覺自己聲音帶有某種誘人的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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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欺身靠近她,極力忍住血氣上涌的沖動,在她耳邊輕輕說︰「昨晚大雪,所以罷朝來陪你。」
石重玨一听,一骨碌起身。下雪了!她要起來看看,外面一定非常漂亮。小倩進來為她梳洗更衣。日子溫馨得如同尋常百姓。來南京也有段時間了,一直處于某種欣慰的狀態。也許是因為這里原本屬于中原的土地,所以她總有種賓至如歸的親切感。他專心朝政,雖然很忙卻經常抽空陪她。兩個人的世界,隨處都是幸福……
南京建成後,耶律德光將大遼朝政重心搬遷至這里,一心治理好這片土地。燕雲之地人才濟濟,求才若渴的他啟用了很多漢臣。但是,不同民族帶來的風俗文化等各方面的差異還是讓他的治理困難重重。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石重玨面對滿目華麗雪景情不自禁的吟誦著。
耶律德光站在她身旁,伸手摟著她腰,輕松愜意的欣賞雪景。「如果每天都能看到這樣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就好了。」輕嘆的語調似乎帶有一絲疲憊。最近朝中發生一件頭疼的事,燕雲收歸契丹後,各部都爭相進駐霸佔,但是燕雲之地百姓卻對契丹游牧民族的舊制約束不甚習慣,由此導致管理上的混亂。他想啟用漢臣掌管燕雲,遭到朝中契丹貴族的強烈反對。
「你有心事?」石重玨清澈如水的眼楮緊盯著他。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她的眼楮,耶律德光淡淡說︰「繁瑣朝務,你沒興趣知道的。」
石重玨撇了下嘴。「你怎麼知道?我就是要听。」他無奈只好簡而告之。她默然听著,認真思索後說︰「治國還真不容易。你為何不因俗而治呢?北部仍舊用你們契丹法度,燕雲南部就用我們中原綱制,南北有別,只要分設好機構加強統領就好了。」
「因俗而治?」雖然早在父皇建立契丹初期就開始實行這一辦法,但多年來都未見成效,所以他一度舍棄執意用契丹國法統治全域。耶律德光眯起了眼楮,石重玨的話讓他茅塞頓開,腦中迅速有了對策。「玨兒,你不是男人還真可惜了!」他重重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什麼意思?」她被他的舉動弄糊涂了。
耶律德光放聲大笑︰「謝謝你的點撥,我的軍師。」轉身吩咐立刻召見朝臣到正殿商議要事。
石重玨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目送他離去,嘴里嘟噥︰「我不過隨便說說,行不通可別怪我。」
一語驚醒夢中人,耶律德光采取「因俗而治、蕃漢分治」的觀念,成功加強了對燕雲之地的管理和統治。過後他又受此啟發,進一步將大遼官制作了改革,實行南北面官制,使得整個大遼政權更趨集中。
後宮里歡笑不絕。這天耶律德光正在石重玨這里閑聊。
「爍皇子!笑一個!」小倩抱著耶律爍,一手拿著撥浪鼓逗他笑。耶律爍快一周歲了,胖嘟嘟小手伸向小鼓,一雙滾圓的眼楮像夜空閃爍的星星。
她燦爛的笑容如春天般讓人從心底感到溫暖,吉剛急匆匆過來稟報事情,卻被眼前小倩牽引了視線。「主人,南院大王耶律吼前來拜會。」他回過神向耶律德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