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時分,伊淅痕回到屋內正欲歇息,卻不料思顏早在這里靜候已久。
「咦,思思果真不是尋常女子,如此獨入男子寢房,這番熱情真是…強烈…」
他的笑語頓了頓,笑眼里一絲華彩滑過,倒又稱贊起思顏。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嘩」的摔杯聲,一地的細小碎片彰顯出思顏當前的不佳心情。
「發脾氣時便亂扔東西,是思思的習慣呢。」
每次這種情況,伊淅痕總是不動聲色,繼續以熱臉相貼。
「你瞞著我去了多少地方,暗地里又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買賣?」
思顏陰黑著臉質問道,怨火在胸中翻騰。
伊淅痕很平常的一聳肩,從容以對︰「思思分明很了解,還要問我,何必多此一舉?」
「你去闖那個貪官的府中偷出罪證,你還去賀蘭家搜尋秘密信件,更是去與潘財主商談生意。」
也許他入城之前就早已探听到蕭宸燁偷偷出逃的消息,並且在自己和蕭宸燁受困之時,他已想到這番計策。
難怪他那時冷眼旁觀,不救自己?
難怪他可以輕易擺平這些麻煩,讓蕭宸燁對他信任有加?
表面看來推薦潘公子給潘家做了個順水人情,其實背地里肯定收了潘財主不少的銀子。
「是,都是我做的。但是,思思你究竟在氣什麼?這一切都是我第一商人的本分罷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各獲所利罷了。」
他收斂起笑容,一雙墨眸里卻還是笑意流動。
是啊∼思顏垂下眼瞼,讓額前的柔絲遮掩住所有的情緒,她心中的怒火源于什麼?
她早該明白他是這世間頂尖的奸商,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她根本不該奢求他會多做一件超出原則的事情。
她選擇了和這樣危險的人一起同行,她不願退縮,更不可以退縮。
「思思,你別氣…我…」
突然間的血腥味讓思顏鼻翼一顫,此時她才發覺伊淅痕的額頭布滿了汗珠,肩頭的舊傷處又溢出涓涓血液。
他又受傷了,還瞞著自己!
伊淅痕倒在思顏懷里的剎那,兩顆同樣傷痕累累的心撞擊在一起,慰藉著彼此。
「看來,以你一人之力獨闖那麼多地方,果然還是不行的…」
思顏輕聲輕語,現在只殘留著的淡淡的責令。
扶伊淅痕躺下,這是思顏第二次替他處理傷口了,距離上一次明明隔了許久,但眼見熟悉的傷處,卻仿若昨日,一幕幕,記的是那麼的清晰。
「那些死士也蠻傻的,知道我肩部有傷,便全都對準了這里,卻不知這樣,他們反而死得會更快。」
淡淡的嗓音中絲絲譏諷不言而喻,他似乎在說著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
思顏涂藥的手微微一怔,伊淅痕完美的冰肌之上,這個傷疤恐怕要烙在上面一生,這個人,對自己怎會這樣的殘忍?
「你…真是一只討厭的白狐狸…」
「呵呵∼我記得某人曾經說過,死也不會替我取個昵稱的,現在……」
還笑!到你死了的那一天,看你還笑不笑出口?
思顏白了他一眼,猛擦了他的傷口一下,繼而理直氣壯道︰「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再說,這算什麼昵稱,這是綽號,討厭你至極才想到的。」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呵呵∼」
「喂!你這個白狐狸——」
「我在這兒啊,舍不得跑掉的。」
他的桃花眸中絲絲笑意流轉,笑聲傳開,也帶動了思顏走向暢懷,緊鎖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和他在一起,頭一次,很難得的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