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之前,宇澤所在的客房內。
「阿痕,你要去哪里?」
本在夢鄉中游蕩的宇澤察覺到異樣,霍然直身坐起,望著對月猶立的伊淅痕,忽然感到滿室的清寒。
「不去哪里,很快就會回來的。」
「切,很快又是多久?」他的目光流轉間星河爛漫,懶散的聲音里藏著悵然和憂思。
「……果然,什麼都瞞不了阿澤。」
「為什麼要走?因為…她…」宇澤的語氣忽轉凝重。
「……不,不全是。是時候該去應劫了,那個我的生命中無法逃月兌的劫數。」
伊淅痕這目光沉黑幽邃,明(河蟹)慧迥徹,仿佛能越過紛亂的滄桑世間,窺測到萬物的本質。
「阿痕,快去快回,讓我等得不耐煩了,你就死定了!」
宇澤的眉毛懶懶一挑,手指指向伊淅痕,嘴邊含著傲然的邪笑。
「呵呵,嗯……阿澤?」他一陣思索,半晌,才緩慢而慎重的道出。
「還有事?」
「你,和思思,好好的過……」
他的話和笑碎在黯色的寂靜里,有些淒清,但更多是決然的瀟灑。
此刻,宇澤短短的幾字涌入思顏的耳中,思顏細密的長睫和鼻翼顫動著,生出幾分錯失的苦楚。
「思思∼呵呵∼」
溫潤清雅,雍容風流的他,常常掛著耐人尋味淺笑的他,靜默不動也亦是俊逸非凡的他,居然真的離開了……
「淅…淅…淅淅!我,我要去找…他…」重傷的俞夢欷勉強扯出一句,拾起斷裂的綢帶欲要跳窗遠走。
不料,身後六尺處一股逼人的壓迫感讓她堪堪頓住。
一道寒光突現在身後之人的指縫中,抬指間流光掠電,灼灼的利光晃過眾人的眼眸之後,便迎來俞夢欷的砰然倒地。
「中了無心掌的鬼谷叛徒,怎麼可能還有命去尋人!」
門檻處,是那個久違的熟悉艷影,雙眉間的梅花落一直是她作為門主顯眼的標志。
倪月芙回來了!
「無心掌?!」
思顏凝目細瞧,從俞夢欷的傷勢來看,確實是被一掌重傷,其余都是些折磨人的小傷口,這就是背叛鬼谷的下場嗎?
為了伊淅痕,她竟選擇了背叛……這份為愛付出的勇氣,真是世間少有。
「是的,鬼谷一絕華煞無心自創的掌法,傳聞一中此掌,必死無疑!只可惜,在芙兒我面前,什麼也不是……」
倪月芙的一雙丹鳳眼里華光明滅,幾分邪魅幾分惆悵。
滄海瓊月門,客房處的廊道。
寬而幽長的木質廊道向遠處的亭台閣宇伸展著,思顏手扶著雕花的欄桿,對著前方那片布滿睡蓮,綠樹倚岸的池塘若有所思,柔風潤面,卻無法帶走她的一絲愁意。
身後的房間內,是倪月芙在為俞夢欷療傷。
有時,她在想,倪月芙的閱歷豐富得驚人,僅僅是她為門主的緣故嗎?自然,不會這麼簡單的。
在若依公主的記憶里,倪家的郡主一直是個風雲人物了。
那時候,關于倪月芙這個「魔女」郡主的傳聞此起彼伏,但礙于母後的嚴加管教,說都是些有損皇家尊嚴的事,自己便也沒有詳聞。
世事難料,如今陪在身邊唯一的「親人」,卻只有她了。
「呵呵∼思顏一個人偷偷在想什麼小女孩心思呢?」
倪月芙調侃的笑聲蓋過了推門的吱呀,她秀麗的顏容只比進屋前稍淡一些,完全無法想象這是一個一天一夜都在耗費內力的人該有的模樣。
思顏微有愕然,低聲一問︰「她怎樣?」
「有芙兒我在,當然沒問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