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思顏的腿部受創,短時間內無法正常行走,她自己便做了個木質拐杖,本來打算拄著它繼續上路,畢竟以她的身份,在一個城鎮停留過長,難免會有麻煩的。
但是,某妖孽不曉得被什麼附身了,突然間正義感凜然,也很有君子風範,打橫抱起了思顏。
「喂!你干嘛?不要踫我!」
「你以為我想踫你麼?我只是不想讓阿痕難過。如果哪天他回來了,發現他養的豬殘了條腿,肯定對著我一直苦笑一直苦笑,我可受不了!」
「你在咒我?死妖怪!放開!」
思顏幾番掙扎無果,只好被他硬抱著。
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也轉變了想法,對宇澤又增加了新的印象︰人體轎子。
二人出城時,宇澤也是抱著思顏走出去的,男人抱「男人」這種事,他做著反倒是一身桀驁的凜冽之氣,仿佛這是非常天經地義的,相當驚煞了旁人。
「哦∼和俺原來的看法反了啊!現在看來,美的那個是在上面的……」
城門上,是呆熊士兵用那特別的腔調在喃喃自語。
將人皮面具從臉上撕扯下來,思顏無語的低嘆︰「難得扮一回男人,沒想到卻惹來這麼多風波……」
「如果你扮成一頭豬,絕對萬事順心,一路順利的。」
思顏嘟嘴,抬頭向他瞪去,只見到宇澤的長眉挑出流麗的弧線,眉下深邃的眼,挺直的鼻和微抿的唇都精致萬分,臉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思顏的心弦像是被什麼一撥,感受到四周的氣息仿若醇酒般流動。
璘羲國東郡,鬼谷周邊不知名的村落。
青山綠水環抱之中的小鄉村,有種與世無爭的祥和。
田間的泥土小路兩旁,盈盈盛開的小野菊散發出幽幽清香,河畔上的蒼老古樹伸展著粗壯的枝干,但在這個秋季,卻彌漫著些許蒼涼。
大人們均是佝僂著身子勞作于田間,而孩童們的臉上帶著懵懂單純,側身坐在牛背上,其中一兩個吹著青竹笛。
頃刻間,悠揚悅耳的曲調不間斷的從竹笛涌出,讓听到的人都粲然一笑,仿佛所有的疲累和苦惱都已消散,身心頓時愉悅了許多。
依照倪月芙給自己的地形圖紙指示,思顏和宇澤如今已經來到了這個臨近鬼谷的村子。
實際上,通往鬼谷的路有很多,可是越過這個村子偷偷潛入御靈派的這條路線,思顏還是頭一次知道。
這一點,再次證明了倪月芙這個門主的高深莫測。
「喂,魅妖,我看我們先在這里小住三日,然後……」思顏想好了接下來的打算,低頭再瞧了瞧地形圖,準備確定出口的所在。
「然後在第三個路口左轉,通過一處洞口出去。」
沒料到,身側的宇澤一口就道出了非常具體的位置,思顏微怔片刻,隨後索性收起了圖紙。
「你去過御靈派?」
「那兒,我可沒什麼興趣…我只是不像某頭豬,連附近的路都不認識。」
「既然你早就看出來我要去那里,又知道路線,為什麼不早說?」
此刻,思顏並不想深究宇澤的這番話的可信度,只是心中莫名的升起了絲絲怒意。
這一路上,她對照著地形圖仔細研究,小心謹慎的經過各地,生怕出了什麼差錯,神經一直緊繃著,而他卻那麼悠閑自在,他就不能早些說出來,讓她安心點?
果然,她不該對他多加指望……
「你有問過我麼?果然很笨呢。再說了,難道要我跟你一起去送死?」
「是啊,我這個笨蛋就是要去送死,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你難道不知道跟著笨蛋的行為是蠢上加蠢嗎?」
思顏對著他蹙眉瞪眼一番,轉身抬步就走,眼中的光彩隨即黯淡下去。
「魅妖,然後你留在這里,我去辦一件大事,你可以等我,即使等不到我,白狐狸也一定會回來的。」這是思顏想說卻未能說出口的話。
宇澤,看來她對他,更不該自作多情……
「……我高興…」宇澤的視線里是那個略顯發抖的背影。
那個笨女人想要加快遠離他的步伐,無奈腿傷尚未完全恢復,走起路來身軀搖晃,難以平穩如常。
「這樣的你,何苦要去危險的地方?」宇澤唇角一抿,默默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