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一輪朗月當空而照,月色大好,照得山崗上一片燦亮的白,但卻照不亮思顏內心的幽暗。
「又是一個晚上了,那我到底昏睡了多久,究竟過了幾天了?宇澤…他……」
思顏眼露深思之色,心開始慢慢下沉,不自覺地蹲了下來,抱著身子,任由夜風灌進她單薄的衣裳。
魅妖,他在哪里?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會害怕…
「紅豬∼」
熟悉的聲音像是從天之彼端傳來,好听得讓思顏不敢相信。
她抬起頭,前方的男子長眉微挑,妖冶的雙眸美得華光瀲灩,一線紅唇上揚起邪魅的弧度,晚風拂亂他的衣袂,連同漆黑的發一起狂野飛舞,在月色下迤邐。
「你看……」
他的雙手捧著的一對藍紫雙劍,藍紫亮光相耀生輝,突顯出它們的光華無限,舉世無雙。
她的藍靈劍,他竟然幫你拿回來了?!
思顏微愣一下,接著欣然一笑,笑意如綻開的冰雪之花,光華璀璨流轉于整個世間。
「魅妖,你肯定是妖界最傻的妖怪了……」
宇澤從御靈派搶走藍靈劍的事情很快傳到了皇城內部,皇族司空一氏等人得知後怫然大怒,礙于皇威,是怎麼都不允許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野小子把守護他們的門派攪得天翻地覆的?
因此,在消息尚未流傳開來之前,璘羲帝下達了封殺令,皇族重甲兵齊齊出動。
此刻,東郡的各個關口處都有金甲護身的成群士兵在日夜巡邏著。
崎嶇的山道上,某妖孽打橫抱著某豬頭,這個他們死命搜索的目標呢,還是萬事淡定的閑散模樣。
「紅豬,劍幫你拿到手了。只可惜,這只右臂不爭氣,那個人,沒法一起帶回來…」
他月兌口而出的話語,帶出的是平淡,卻是透著鋒利的氣質。
「……魅妖!」思顏靜默片刻,提高的聲調中卻無半分責備之意,「以後不要再擅自行動,做那麼危險的事了…」
「哦,了解。下次有好玩的,我會喊你的…到時候,你別又睡成死豬樣啊……」
含笑的妖孽,看著思顏略微泛青的臉色,滿眼里都是邪氣。
忽然,腳下打滑,兩人很不幸的滑入了黑泥之中。
思顏從濕漉漉的泥淖中爬起,發現他們竟然掉進了一個小坑內,泥漬斑駁的臉上鳳目瞪得更圓了。
「喂,你故意的吧?」
要她相信是宇澤一不小掉進來的,打死她也不可能!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妖怪玩心又起,又給她添亂子了。
「累了,困了,睡了。」
除了宇澤,思顏根本無法想象世間還會有哪個人,在泥巴里也能睡得如此瀟灑自在?
「你發什麼瘋!這可是在泥巴里!」
「你果然沒有常識呢,豬都喜歡在泥巴里睡覺,為了迎合你的喜好,我只好犧牲一下了。」
一道霹靂猛然劈中腦袋!認識宇澤這個怪物,是她這一生做的最大的一件的錯事!
頭頂上方的紛亂的腳步聲漸漸清晰,連殺氣也開始慢慢聚攏,逐漸靠近這里。
思顏明白,在這里多呆一秒,就意味著多一分危險。
「魅妖,快給我醒醒!」
思顏一咬牙,伸手拖過宇澤,誰知指月復剛一觸踫到他的面頰,心就「 」的沉下三分。
「宇…宇澤……」
思顏的聲音顫抖起來,自他的額頭傳來一陣更勝一陣的熱浪,她悄悄試探了一下他的右臂,乍然發現筋骨盡數斷裂了許久,內側的衣袖間猩紅的血跡竟映出了黑衣,早已干涸了。
一層層的寒意無聲潛入思顏的心間,她抱著他,話中透著哭腔︰「你…不會痛嗎?你不想要…這只胳膊了嗎?你才是豬……最笨最蠢了!」
時間的一分一秒的流逝,危險一步一步的接近。
思顏沒有了絲毫的內力,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宇澤拖到了一條小溪邊,用清涼的溪水清理著他的傷口,最後盯著他的右臂,她不會接骨等治療之術,全無辦法的她鼻翼微顫,強忍住呼之欲出的淚水。
「找到你了,行刺御靈派的人。」
驟然而至的男音傳來,槍光如雪,半空一掠,寒光照亮血衣。
月光更遠的鋪開去,鋪到那人的腳下,那人高踞于馬上,一身銀甲與月光融為一體,振臂的一槍光芒暴漲,直直抵向思顏的頸脖。
「嗯∼好久不見,宸燁。」
思顏的一線蛾眉飄逸揚起,厲烈剛亮的眼眸含著淚與他靜靜的相對著,眉宇間盡是顧盼神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