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風波平靜過後,弄香樓內間。
推門才進入廂間,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的麗娘拔去金簪子,一縷青絲即刻滑落至腰際,眼神也在轉瞬間變得疲倦不已。
「樓主,您還好嗎?」
黑暗中忽現一點黯淡的燭光,女子的聲音輕飄而來,一位艷妝的女子端著燈台緩緩步入她的視野。
驚人的是,居然是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兩位麗娘只差一步之遙的對望著。
「嗯,我就知道東郡皇城這里會有所變故,因此,連夜從南都趕回了這里,想教教你以後該怎麼做,也想……」垂落發絲的麗娘說著,指尖一動,一張做工精致的人皮面具便被揭了下來,赫然是倪月芙清麗絕倫的面容。
「也想幫幫樓主您的那位徒弟。」麗娘伺候倪月芙多年,很容易猜出她的心意。
倪月芙淺淺一笑,微微點頭,深遠難測的眸光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楚︰「鬼谷御靈派出動了,似乎要在璘羲國內部做些什麼,很可能也會牽扯到我們瓊月門身上,你以後要多加小心。至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嗯,麗娘知道了。」
晚霞迷蒙,暮色四合,隱隱有晚風徐徐掠過,帶來絲絲的涼意。
這時候,蕭宸燁已經成功將闌幽送回了清幽閣。
再次背上大包袱,要爬牆離開的蕭宸燁蹲在牆上,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闌幽,那個男人就是司空暝吧?」
額?他怎麼會知道?
闌幽始料不及,只是呆呆望著蕭宸燁一臉無害的笑顏,而雪溪雪芷兩姐妹不明所以,只是莫名感到不安。
「哈哈,看你和他的反應,我就大概猜出來啦!還好這次有驚無險。下次有空我再帶你出去玩,等著我啊∼」
說完,他揮揮手,一道影子便驀地落了下去,不得不令人感慨那是很矯健的身手。
什麼!還有下次,饒了她吧∼
闌幽揉揉兩邊的太陽穴,眼皮卻時而的跳動著,不知是因為憂慮還是疲憊。
回到了清幽閣的竹樓內後,闌幽對著桌案靜思了半晌,才鋪開一張玉帛紙,執筆綴墨,在上面細細寫著些什麼,期間修長細密的美睫上下微動,專注的神色讓人不忍打擾。
「小…姐,八…八皇子…來了!」
雪芷緊張的通報聲急急的傳來,雪溪不禁愣神,反觀起淡定自若的闌幽,似乎她心里早就有所打算,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司空暝半路遇見了司空明允,被他浪費了時間,因此也就錯過了追蹤闌幽和蕭宸燁的最佳時機,回到承宣宮中的他一直悶悶不樂。
有些事,以前他是不屑于去追究,但如今他卻無法控制住自己走向清幽閣的步伐,那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八皇子好!」
雪溪雪溪齊聲跪倒在地,死死垂著腦袋,絲毫不敢接觸司空暝的眼神,因為光是從他身上徹骨的冰冷氣息就能感受到他心中隱忍的絕怒。
司空暝眼中銳利的鋒芒直勾勾的射向仍在寫字的闌幽那里,唇線由于不滿抿得更緊了。
初見她時,她不是這般的,這些時日是什麼改變了她呢?
「花闌幽,難道你沒看見本皇子嗎?」
面對司空暝質問,闌幽一提衣袖果斷收筆,輕輕吹干了上面的墨汁,隨後雙膝跪地,將書寫好的紙張雙手呈上。
她的這一個舉動,不卑不亢,不利不狠,輕輕淺淺,卻透著她的睿智與清靈的氣質,無形中讓人無法抗拒。
司空暝接過紙張,細細觀摩著上面的內容,一字一筆寫得極其自然與流暢,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坦誠。
去了景王府的事,和蕭宸燁一起出去的事,之前她對他隱瞞的事……從字里行間,他仿佛能感受到她一顆歉意的心,被她久久觸動著。
對不起,自始至終,我最不想欺騙的人就是你。
當看到末端的這句話時,司空暝的眼楮像被什麼利器刺中了一般,再次看向闌幽的眼里沒有了寒意和怒氣,跳躍著震驚,甚至折射出點點喜悅的柔光。
「起來吧,以後你要記住什麼是你該做的就好了。」
最後,司空暝只是拋下了這麼一句話,就徑自離去了,兩姐妹雖是不解,但立即松了口氣,闌幽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指月復模了模手腕間瑩亮的玉鐲子,舒心了許多。
銘錫哥,也許,你的弟弟真的如你曾說過的,需要用真誠的心去坦然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