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無情吼道,望著伊淅痕眼底銳利的寒芒,听著他轉變自稱,不再說「在下」,無情內心的緊張與不安陡然加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此刻,似乎面前的男人不再是談笑風生的伊淅痕,而儼然成為了冷酷殘忍的惡魔。
「我想,早在你動白嬛藜之前,那個男人就應該推算到了,所以……」
「所以什麼?」
伊淅痕一挑眉目,深不可測的眼眸中頓時射出死亡的冷光︰「他給你的根本不是蝕心毒的解藥。惚」
倏地,無情的心髒驟然一收縮,就吐出了一口血︰「唔……」
他緊緊按著胸口,只感到一顆心髒在胸腔內瘋狂的抽搐著,而他的臉色也隨之發青,嘴唇發紫,整個人痛得趴在了沙地上︰「無心大人他……」
「別忘了,憑借自己的意願,擅自行動且阻礙到任務的人,無論是誰,都只有一個下場。溫」
伊淅痕在冷冷的旁觀著無情在死亡面前的掙扎,淡淡的提醒著。
「你明明也沒有蝕心毒的解藥,可…為什麼……」無情死死擰著眉頭,用最後的力氣問道。
伊淅痕用眼角的余光一瞥不遠處還昏迷著的嬛藜,輕輕舌忝了舌忝自己薄唇,上面的血跡,嘗起來腥甜,還夾雜著淡淡的苦澀。
「要解蝕心毒,不一定非要解藥,還可以利用世間的至毒之血。」
水中的一吻,伊淅痕咬破了嬛藜的唇,為了救她,也為了救自己。
無情瞬間瞪圓了怒目,看看伊淅痕,又看看嬛藜,一臉的不可思議︰「白…白嬛藜……她,莫非是?!」
伊淅痕不答,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無情仰天一陣長笑,不顧滿口的鮮血,得意的向伊淅痕炫耀著,「這…這一次,我…我總算是…找對了你的弱點,對嗎?」
「……」既不反駁,也不承認,伊淅痕繼續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在縱情的放聲痴笑中,無情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察覺到主人氣息全無的雄鷹一撲翅膀,哀嚎著筆直的沖上雲霄,然後身形一轉,猛烈的撞上附近的山壁之上……
「嗷嗚——」
所有的生命都會有結束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生而自由,死而壯烈,生得逢時,死得其所。
自從無情當年救下一只雄鷹,並為它取名為「命」,它便認定他的命亦是自己的命,雙命同體。
東南邊境,臨海的小樹林中,此刻多出了一大一小的小墳頭。
「我們的命從來不屬于我們自己。」
伊淅痕一襲白衣半干半濕,負手而立,對無情吐露著自己感慨,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無情……不,玉軒,至少你這一生還有它如此待你,也該知足了。」
「玉軒」是無情的本名,是那個曾經憨厚樸實,個性卻有些頑固的打鐵傻小子。
一旦入鬼谷御靈派的人,必須忘記過去的種種人生,也不再擁有自己的名字,無心賜予他「無情」之名。
「心中無情,本以為,你會是我們之中活得最久的那個人。」伊淅痕淡淡道,語氣中卻藏不住嘆息之意。
黎明的光線透過枝葉打落下來,點點光斑投映在嬛藜的雙眼處,她的眼皮動了動,指節也不自覺的彎了彎,是馬上就要醒來的跡象。
伊淅痕看了一眼,有些自嘲般的笑笑︰「還記得,當時是你打傷了我,讓我掉落到她的身邊,現在,又是你……也許我和她的緣分,倒是你成全的。」
嬛藜緩緩的睜眼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白絨絨的一團,不用說,自然是愛主心切的小雪貂薰兒在嬛藜的臉上蹭啊蹭的,嬛藜模著薰兒起身,這才瞧見伊淅痕的笑臉。
嬛藜抿了抿嘴唇,竟發現破了,在看伊淅痕眼眸中的一抹似笑非笑的柔光,恍然想起了什麼,臉一紅,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覺得對方的容顏那樣的夢幻朦朧,好像此刻已經不在人間,入了仙境似的,四周氣息也如醇酒般流動著。
「在想什麼?」
伊淅痕一開口,眸中的柔光盡數散去,嬛藜甩甩發暈的腦袋,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沒…沒想什麼。」
「這手……是治不好了。」伊淅痕抬起嬛藜的右手,掌心上的傷口被戳得太深太嚴重,浮腫一片。
嬛藜早有這樣的認識,倒也看開了︰「沒關系的!我根本不在意,你能來比什麼都重要!」她高興之際,忘情的話月兌口而出。
伊淅痕的心一滯,語氣疏離了許多︰「藜妃娘娘,從無情口中,你該知道一些關于在下的往事了?」
「……那些…」嬛藜微微一愣,眸光稍稍黯淡,但很快釋然的一笑,「也…也沒關系,我也根本不在意的。」
「白嬛藜,你就這麼喜歡在下?」
下一秒,伊淅痕不僅對嬛藜又轉變了稱呼,而且還語出驚人,直白的讓嬛藜無暇應對,有些手足無措。
「呃……啊?!」
伊淅痕壞壞的一勾唇,伸手捧起嬛藜的臉頰,慢慢的將自己的臉湊過去,此時她的臉頰更紅了。
「既然喜歡,那你就來滿足在下,也好讓在下看看你到底喜歡到了怎樣的程度?」
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沒心沒肺的挑(和諧)逗卻聲聲入耳,伊淅痕一把摟住嬛藜就親了上去,嬛藜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被他給奪去了,知道他也曾這般親吻過無數個女人,伴著他的微微喘息,似乎也夾雜著其他女人的味道,一陣酸楚便驀地涌上心頭,內心的復雜讓嬛藜不由的攥緊了掌心,她強忍著不去掙扎,因為不忍心傷害這個男人分毫。
而偏偏這個男人,卻可以這樣狠心的折磨著她。
「嗯……和一般女人的味道也差不了多少,還挺無趣的。」
綿長的親吻結束後,伊淅痕一眨眼楮,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本就是多情又無情的寫照,他像是一個風流不羈的登徒浪子,她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鄰家少女。
「還以為你會推開在下呢,卻沒想到……」伊淅痕修長的手指劃過嬛藜的臉龐,脖頸,移到了胸口處,「呵呵,看來你是想繼續下去了?不知羞恥的藜妃娘娘。」不知羞恥?!嬛藜做夢也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伊淅痕居然這麼對她說話!
嬛藜怔怔的望著他,她的眼眶漸漸發紅,卻是忍住不流出一滴淚來。
「伊公子∼」
正當伊淅痕準備撩開嬛藜衣襟的時候,如花的紫衫飄過,一聲甜美的嬌聲傳來,盤旋在林間,但甜得發冷。
伊淅痕轉身,微微行禮道︰「呵呵,算算時辰,芙兒樓主你也該來了。」
來人正是倪月芙,嬛藜失蹤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探听了一周,總算是找到了嬛藜的行蹤,而且這其中竟還和鬼谷御靈派有關。
「伊公子果然神機妙算,多謝你救了我們小藜兒,有空來弄香樓坐坐,芙兒我一定請客。」客套的話語中卻是步步為營,面對伊淅痕,倪月芙從不掉以輕心。
「不必客氣,還是早些送藜妃娘娘回宮才好,在下也該告辭了。」
伊淅痕說罷,倪月芙便往嬛藜那里看去,嬛藜還呆呆的怔在一邊,想到剛才見到伊淅痕輕薄嬛藜的那一幕,倪月芙暗暗發怒。
「對了,北陵發生的事情,想必同時作為倪門主的你,都知道了吧?風公子,秋姑娘以及思思……」臨走時,伊淅痕還不忘提醒道,有意刺激著倪月芙。
倪月芙心中一痛,但表面仍是不動聲色,巧笑盈盈︰「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的,往後,也請伊公子保重。」
伊淅痕走後,嬛藜就一下子撲進倪月芙懷里,緊緊的抱著倪月芙。
「小藜兒,你不要緊吧?」倪月芙疼惜道,小雪貂也難免憂心主人,眨巴著一對黑眼楮。
「嗯,我…只是有些想婆婆了。」嬛藜的聲音因為哽咽而啞了。
沉默良久,倪月芙撫慰著時不時就發顫的嬛藜,深切的感到自己的衣衫濕了一大片。
要返回南都,走在路間的伊淅痕,一手按著自己的心門,垂目自嘲︰「伊淅痕啊伊淅痕,原來有一天,你竟然也會心跳加速……」
後來,倪月芙把嬛藜帶回了弄香樓,包扎好了之後,嬛藜便被趕來的洛塵給帶回宮中了。
璘羲帝司空伯玉慶幸嬛藜是有驚無險,大大賞賜了弄香樓,噓寒問暖了一天後,晚上就讓嬛藜休養身子去了。
錦漣宮,洛塵一直守在嬛藜床邊,直到嬛藜入眠,他這才起身。
「事情發展到現今這個地步,時機也足夠成熟了,白嬛藜,我會讓你了解到越來越多的真相。」
語畢,洛塵便移步內室,悄悄把司空逸抱出了搖籃,帶出了錦漣宮。
夜深人靜,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回了太子府的時候,洛塵卻是來到了青冥樓,這個皇宮之內最高的一座華閣,這個葉瑯玨葉國師觀測星象的所在地。
「葉國師,我們總算又見面了。」洛塵道,話中滿是笑意。
葉瑯玨淡淡掃了一眼他懷中的司空逸,微微點頭︰「汝要開始了麼?」
「事已至此,不得不開始了,畢竟我都等了這麼久。」
「也好,反正所有人的時間也都不多了。」葉瑯玨低眉斂目,撫弄著指間上的黑曜戒指,睹物思人。
PS︰拖了將近一周的時間,總算更新了,12月份很忙,各種苦逼的考試,祝各位安然度過2012!文文會繼續,只要堅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