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痴-修訂版》（59）
半個小時後，許總終于恢復過來，有些抱歉地看著我，一邊用紙巾擦臉上的淚水。他苦笑了一下說失態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對象，所以今天讓我看笑話了。我連忙說沒有看笑話，很理解他的心情。
許總說，他知道平顏死的消息時，心里痛到極點，但是他不能去見她最後一面。他說，平顏的葬禮被辦得那麼隆重，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因此他非常感謝我們這些朋友，也一直希望認識我們。
不過，他知道我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不屬于我們這個群體，所以，他不能貿然來認識我們。他說昨天巧遇到我，也算是蒼天有眼吧，或者是平顏在天之靈的刻意安排。
我相信這是平顏冥冥中的安排，但是，她安排我和許總認識是為什麼呢？她需要我幫助許總什麼，還是希望許總幫助我什麼？
我真想大聲呼喊︰平顏，你為什麼那麼決然地選擇了死亡？你對我和晶瑩無話不談，可是為什麼你跟許總的感情，卻諱莫如深呢？你為什麼讓我和晶瑩認識了小開呢？你選擇了死亡，你真的就那麼拋得下這個能為你在一個陌生女人面前哭泣的男人嗎？
平顏已經不能回答我了，剛烈而易碎的平顏，用超強的毅力走過了八年職業情人的歲月，用她的青春和熱血改善了家庭條件，最後，為什麼要選擇死亡呢？只要許總能夠接受你職業情人的歷史，只要你決心上岸，你們不是可以過全新的生活嗎？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我有很多事不明白，我想弄清楚，比如平顏的愛情故事和她的死亡。但是我有很多事本來明白卻要裝糊涂。
比如我見到第二個主顧太太的時候，我就必須得裝糊涂。第二個主顧太太是個很胖的中年女人，其實她的年紀比第二個主顧小好幾歲，因為肥胖就顯得老了。當然，這只因為第二個主顧太顯得年輕了。
我知道第二個主顧能當上官全靠其岳父，因此他在太太面前是很卑微的，就像我這個職業情人在他面前必須表現得卑微一樣。
導演規定我們不能和主顧家任何人見面，在能控制的範圍內，一定不要讓主顧的家人知道有我們職業情人的存在。至于主顧自己暴露了會引起什麼後果，那是他的事。
當事情發生後主顧的家人找到我們的話，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否認。你說，要做到這一點，是傻子容易還是聰明人容易？
我和第一個主顧的關系存續了一年多，但一次也沒有見到過他的家人，因此我實際上沒有見到主顧家人時該怎麼應對的經驗。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我就見到了第二個主顧太太，而且是第二個主顧也在場。
那天下著雨，是第二個主顧的休息日。他說下雨天他太太通常不會出門，所以他巧妙地偽裝了一下帶著我去逛商場，以免被親戚看到。他戴著一副墨鏡，很滑稽是吧，下著那麼大的雨他卻戴著墨鏡。那天我買了很多東西，也買的很愉快。
一般情況下，我們是不會跟主顧一起出現在公眾場合的。這一次，也是他提出來的，是對我周到服務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