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痴-修訂版》（136）
果然，高冠非常生氣地坐在樓下大廳里，一見我進來，就虎著臉，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著我。我走到他身邊，還沒坐下，他就抓起茶幾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杯子里有水，水濺濕了我的褲子和鞋子。
但他的粗暴和凶狠並沒有嚇倒我，我反而冷漠地說，你發什麼火？我不過就是有事晚回來了一點。高冠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青著臉怒吼，言小痴，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職業情人，讓你白天自由活動，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我冷笑道，是嗎？可不是我找到你一定要跟你簽約的，我已經上岸，是你利用權勢威逼了我，我才跟你建立這種關系的，你連一個做職業情人的女人都可以以勢壓人行威逼之事，你算什麼男人？我無法完全听從你的安排，你殺了我好了，反正我也活夠了。
我說我活夠了，讓高冠暴跳如雷，他一把將我扯過去惡狠狠地吼，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活夠了？什麼叫我殺了你？我五百萬一年包養你你還委屈了？我傲然地說不需要你那五百萬，你覺得那五百萬虧了隨時可以解除和約，但是你妄想以此威脅導演瓦解我們俱樂部，你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我瞧不起你。
我的態度一定讓高冠很陌生，我看到他眼楮里燃燒著熊熊怒火，可是他竟然沒有爆發出來，在瞪著血紅的眼楮看了我好久好久後，忽然改變力度將我摟在懷里，不住地親吻著我的頭發，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小痴，你是第一個敢罵我的女人，也許我在其他女人面前威風慣了，你突然罵我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真是神經病。
我真的想放聲大笑了。
男人有時候真的很賤，比女人都賤，這個高冠是那麼不可一世，為了得到我這個職業情人，威逼得導演都沒有了辦法，沒想到我的罵反而讓他原形畢露，在心理上，他竟是如此脆弱。
對，我相信這是他脆弱的一面，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本能的反應。但是我還不舒服，我奮力將他掀開，一腳踢翻了茶幾，我比他更加暴力，我張牙舞爪地指責他們男人的劣根性。
我說，你們男人都是賤骨頭，軟骨頭，別看你在外面那麼風光，別看那麼多人恭維你，畏懼你，但是你在我眼里，不過就是個拿著國家和人民的錢來玩女人的無恥男人，有我這樣的女人願意跟你做這樣的交易是你的造化，對于你們這些離開女人就不能活的男人來說，你們的思想品質和道德情操更加齷齪卑劣。
我說你們自以為在玩弄女人，其實是我們女人在玩弄你們，我們只用身體就可以使你們犯罪使你們為我們沖鋒陷陣，所以歷史上的禍水都是女人。我言小痴生來是做職業情人的，但我生來是不會被人管制的，我雖然身體和行動被你買去了，但我的心和思想你買不走。你覺得你不滿意了，不解除和約就殺了我，兩條路你自己去選。
我怒吼完，氣沖沖地上了樓。
做職業情人八年了，我第一次如此痛快地發泄自己的情緒，原來當一個人可以輕易地拿死亡來做武器的時候，是什麼都不再畏懼的。我發狠地指控了高冠後，一點也不去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真的，我是那麼感覺的，就算他殺死我我都無所謂了。
我的情緒憤懣到這個地步，是我一點也沒預料到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得如此極端。我沖到樓上後就往床上一躺，居然連一滴眼淚也沒有，心中好象還有一片火海。高冠在往樓上趕，我听到他急促的腳步聲了。等到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我就閉上了眼楮打算不再跟他說一句話，至少今天晚上不會跟他說話。
高冠推開門進來在床邊坐下，聲音變得異常溫柔，連聲跟我道歉。
他說，我從來沒向一個女人低過頭，但是在你言小痴面前我低頭了，而且願意低頭。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我總覺得跟你有種特別的感覺，我想我是真正愛上你了，所以那麼在乎你擔心你有別的男人。我明明知道你只是我包養的職業情人，我跟你之間根本不應該有感情的東西存在，可是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我真的覺得跟你有感情。我有過很多職業情人，每個職業情人都是想盡辦法來奉承我討我的歡心，從來不敢表露出對我的不滿更不敢跟我大聲說話，只有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言小痴，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啊。
高冠說著就來摟我，拼命地想讓我回應他的溫柔和熱情，我偏偏就冷漠相對，像冰棍一樣毫無熱情可言。
他捧著我的臉親吻我的額頭，他一副痛苦的樣子說小痴啊小痴，你不要這麼折磨我好不好？我從來沒有愛過女人，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把女人愛好，我只能以我的方式來對待女人。如果我做得不如你的意，你說出來。
我冷漠地怔怔地看著高冠，他在我眼里哪里有一點威風和霸道，他在我面前就像一個受傷的小男人一樣可憐而又可悲。
高冠自以為已經愛上我而我卻對他沒有感覺，只是因為他能在性上給我奇妙享受所以才對他有點迷失。
我為什麼會對他發火呢？
是因為我真的不再需要錢，還是因為警察最後那幾句話，還是因為我八年的職業情人生涯積累太多的憤恨，因此在他身上發泄了出來？我的外表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那麼單純幼稚，我的內心卻是那樣的成熟和老練，我的為人卻又是那樣的邪惡和不可思議，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好象各種原因都有，又好象什麼原因都沒有，我的突然爆發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高冠極力哄我，看到他那麼低聲下氣說盡好話，我終于笑了，然後在他許諾我以後的三天三夜都讓我自由活動後，我梳妝打扮好跟他去赴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