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落回家家里人都坐在廳里,看樣子在商議什麼,見她進門家里人也只淡淡的把目光往她身上掃了眼,沒任何話給她。
連落心里嘆氣,算了,她畢竟還要在連家住一段時間,走過去拈著笑說,「我回來了。」
然後看著爺爺、爸媽,連老爺子回頭莫名的掃了她眼,沒說話,又轉回去,似乎她打擾了大家。連家豪臉子拉得難看,這大女兒實在不招人喜歡。連夫人臉色一沉,說︰
「還知道回來啊?你能不能听點話?一無是處就算了還不能讓人省點心,你放學野哪去了,你妹妹都回來一個多小時了,你還到處野……」
連夫人說著又停下,近來李家那丫頭不就是放學後跟社會上的人混,結果出了亂子,才十五歲就給人搞大了肚子,這丑聞在豪門圈子里可傳得厲害了,連夫人一開口教訓就想起了這事兒,怕連家豪不高興,所以趕緊住了口。
可連夫人無心之舉卻令老爺子和連家豪都怒了,連家豪怒哼一聲,「你要是敢在外面亂來給連家丟臉,你就給我滾出連家,連家沒你這樣的女兒!」
連落有些發傻,她怎麼了她?不過是晚回了家,都沒問過她就聲色俱厲的吼,至于嗎?
老爺子吧嗒了口煙,說,「我們在說你妹妹進周家的事,你要沒事就回房去。」省得礙眼。
連落握緊了手,頓了下,她很想融入他們,可她無論她怎麼做都和這個家顯得格格不入。曾經的連落是沉默的,所以當她不期然出現在家里人面前時會令大家覺得突兀。
吸了口氣,轉身,「那我先上樓了。」
連落剛邁開腳步,連茹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姐姐又交男朋友了吧,姐姐好像很受歡迎呢。」
老爺子,連父連母立馬看向連茹,連夫人聲音瞬間高了一個調,對著連落問,「什麼?你竟然在外面給我,給我搞這些不流的?連落啊,你是想毀了這個家嗎?你長這麼大人了你到底知不知羞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連茹似乎還嫌不夠,又出聲說,「姐姐是不是因為湛三哥哥解除婚約了所以想自暴自棄?可惜了,便宜那些不知好歹的流氓了。姐姐,你交男朋友也要想想啊,我們連家怎麼也算大家,你自己要亂來可以,可別讓人笑話家里啊。」
連茹這話一出,家里人坐不住了,連家豪氣得只想摔杯子,老爺子也滿臉怒火,听連茹這話,連落肯定在外面亂來沒錯了,連夫人指著連落又是一通好罵。
連落忽然轉過身去,徑直走向連茹,她站著,連茹坐著,居高臨下的看著,聲音不寒而栗︰
「你哪只眼看見我亂來了?就因為我下午跟同學一起從學校走出來?這樣的純粹的關系都算亂來,那妹妹在國外時候在酒吧跟男人面貼面,嘴對嘴算什麼?」
「你,你胡說……」連茹瞬間慌了,趕緊找依靠,哭著抱著連夫人手臂說,「媽媽,我沒有,姐姐說謊害我,她怎麼可以這樣呢?我有多守本分,你是知道的媽媽,我真的沒有。」
連夫人也愣了下,連家豪手中的杯子- -地一聲擱桌上,對著連落低喝︰「連落,注意你的言行!」
這在大人眼里是罪不可恕的,連落竟然為了栽贓連茹,編瞎話就算了,還如此口出惡言。
連落毫不畏懼的朝父親看過去,迎著他目光,忽然一攤手,帶著笑無所謂的說,「看吧,我說真話你不信,連茹滿口謊話瞎話你們卻一點不懷疑,都是女兒,就因為我生病,連基本的平等權都沒有了,虧了爸爸媽媽還是受過高等教育出來的知識分子,就是這麼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
「連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你爸爸道歉!」連夫人怒聲吼起來,真是膽大包天了,是不是太久吃板子皮癢了?
連落不帶感情的看了眼連夫人,不冷不熱的說,「媽媽,我錯了我會道歉,可我沒錯就不會隨便認。你們擔心我會給連家蒙羞,我沒做任何不規矩的事兒,話我說了,信不信由你們,我回房了。」
連夫人起身幾步走過去抓著連落巴掌落下,連落在巴掌到臉上這一刻抓住連夫人的手,聲音明顯已經冷了幾分︰
「我說過,錯不在我,所以對于您的處罰我不接受!還有,請爺爺,爸爸媽媽包括我的好妹妹听好了,請各位以後重新看待我,我並不是曾經的連落。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沒你們那麼多的顧忌,我只想做好我的本分,如果這點自由都不給,那我只能魚死網破,大家都別想安生!」
「反了!」老爺子一聲怒喝,起身用拐杖指著連落,「你是什麼東西?連家養你十幾年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翅膀了硬了,想上天了是吧?今天我就收拾你這賤骨頭!」
老爺子第一杖打下去時連落揚手擋開,連老爺子瞬間怒火中燒,「老夫還至不了你?今天不收拾你,出去也叫人說連家沒教養,壞我連家的名聲!」
伸手一扯,腳下一踢,連落不得不跪下,拐杖狠狠砸下。
連落本是可以反抗的,可她反抗了又能怎麼樣?和連家鬧翻?連家正好不想認她這個女兒,她一反抗,不正是給連家一個名正言順趕她走的理由?
一下一下狠狠敲打在單薄的身體上,要以前的連落,怕早就暈過去了,也慶幸這身體被她練強壯了不少。
老爺子發火,竟然沒人攔,連父連母就那麼看著,連茹坐得遠遠的,心里恨不得打死才好。外面人誰知道連家還有二小姐?只知道連家只有一個女兒,而她,要做連家唯一的女兒!
連落以為連老爺子出氣了她就沒事了,可還是被趕出了連家。
「連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滾!」
連落被人推出去,拖著身體走了一不遠就倒下去,抱著身體痛哭,眼淚不是她自己的,她知道那是這個身體的前任主人在傷心,她是無力阻止。她只恨自己,要早知道還是被趕出來了,怎麼不早反抗,那樣也不用該棍子了。
連落哭得傷心欲絕,她是難過,可萬萬不到這個地步,她只想求這個身體能不能別哭了?想好接下來要去哪才是正經。
沒多久,一輛黑色車子停在她面前,從車上下來的人一聲寒氣的立在她跟前,連落抬起眼來望上去,一張玉白玉白掛著眼淚吧嗒的小臉楚楚可憐的望著周湛三。周湛三薄唇微微龕合,連落吸了下鼻子,有人接近心里一熱,卻又是一串眼淚緊跟著滾下來。可沒想到她出口的話卻是︰
「你,為什麼要長,那麼高……」仰得她脖子疼,她就是站直了撐死也不過他肩膀而已,更別說這時候她坐地上了。
周湛三深褐色的眸子在夜里如同潑墨一般,微微動了動,蹲,說︰
「被趕出來了?」
她點頭。
周湛三又問,「因為回去太晚?」
連落抬眼看他,嫣紅的唇一動,淚珠子止不住的滾,要是因這點兒,她指不定得樂開花兒,哪里會哭?
她搖頭。
「沒地方去了?」周湛三涼涼的又蹦出句話來。
不笑的她,惹人憐。
她點頭。
「去我那吧,我今天加班,不會回去,你不用擔心不方便。」周湛三快速的說完,潑墨的眸子閃動著,看向她,等她的回答。
連落卷長的睫毛搭下去,想了下,這人就跟木頭一樣,而且又是那麼厭惡她,應該不會像蔣赫南那頭畜生對她有什麼邪念。別人她不相信,周湛三是肯定不會對她有任何想法的,這點她能篤定。
然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