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公園外面,秦琴的臉還像柿子一樣通通紅。她比我想象的還要保守。
「你這個人……」對于我剛才設計的陷阱,秦琴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面帶笑容看著她︰「我這個人怎麼了呀?」
「你是故意的!」秦琴用仇恨的眼神瞅著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你願意跟著我玩的,下一站是天鵝堡,去不去?」
她猶豫片刻,下定決心︰「去!」
看她謹慎的模樣,我更覺好笑。又不是讓她赴湯蹈火……
從慕尼黑去新天鵝堡,火車也要40分鐘,不過既然她願意,我就陪她玩玩。更何況,這也是甩開那些可惡的蛞蝓的方法——從到達瑪利亞廣場開始,明子派來的愚蠢蛞蝓們就一直在跟蹤我。
一路上,秦琴饒有興趣地看著窗外的景色,而我則疲倦地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平時在慕尼黑要時刻提高警惕,因為只要一個疏忽,我就有可能將自己的命交到明子手里。而現在那些蛞蝓並沒有跟來,此時便是我最舒服的放松時刻。
但我很快發現我的想法是錯的。
「你好。」原本坐在我身旁,始終看著窗外的男子扭過頭,將帽子月兌下,用德語主動向我打招呼。
是他!
我緊盯著他,沒有說話。這家伙的偵察手段夠高明的,竟能搶先一步,買到我身旁的座位……
「你們也去新天鵝堡?」他的語氣非常友好,同時臉上綻放出自信的笑容。
「是啊。你一個人?」無聊中的秦琴竟然和他攀談起來,她的德語不算好,不過兩人的交流還算沒有問題。
「我剛來德國,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去新天鵝堡看看。」這家伙穿著干淨的普通白襯衫和普通藍色牛仔褲,一身的學生打扮,騙過了單純的秦琴。
「那我們一起吧,人多才有意思。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人?」笨蛋秦琴顯得十分興奮。
「我叫織田榮成,請多關照。」他特意取出紙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面。我注意到他寫字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我叫秦琴,他叫林天。」秦琴把自己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寫在紙條上,遞給織田看。
織田向我看一眼,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
我不理睬織田的挑釁,繼續打瞌睡,諒他在火車上也不敢輕舉妄動……
秦琴和織田相談甚歡,織田不斷地向秦琴套我的事情,而秦琴卻渾然不知。可惜秦琴對我一點都不了解,她知道的信息,恐怕還沒有織田掌握的多。
看到秦琴愉快的笑容,我真為她感到可悲。她是屬于那種被人賣掉還替人數錢的笨蛋,一條更愚蠢的蛞蝓。
「林天,我們到了!」秦琴興奮地拉起我的手,仿佛和我有多親密似的。
我眨了眨依然有些困乏的眼楮,跟著秦琴下火車。織田不急不緩地跟在我們後頭,我總覺得有一把看不見的尖刀頂在我身後。
「上山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乘馬車,還有一種是步行。不過听說馬車里的味道不太好聞。」織田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征詢秦琴的意見。
「那我們走上去吧。」秦琴轉身看著我,希望得到我的認可。
織田兩道凌厲的目光直射我而來,那是挑戰的目光。
我一聲不吭,向前走去。
秦琴急忙追到我身後︰「你知道上山的路?」
「小心你的腳下。」我冷冷地說道。
秦琴這才發現自己差點踩到路邊的馬糞,急忙跳到一旁。
「只要沿著路邊有馬糞的道路上山,一定能到達新天鵝堡。」織田跟上來,微笑著對秦琴說。
看這家伙笑嘻嘻的模樣,我心里感到惡心。他果然適合做間諜,一邊讓你把他當朋友,一邊盤算著給你一刀。
「織田,你多大了?」
「23,你呢?」
「我比你小一歲。」可能為了表示她並不冷落我,她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你和林天一樣大。」
林天林天……我和你很熟嗎?
我不參與兩個白痴之間的對話,一個人走在前面。
這樣一來,秦琴和織田談的更投機了。
本以為她是個安靜的女孩子,誰知道是那麼八卦的女人。
「織田,這是什麼植物,這些小球挺可愛的。」白痴一樣的秦琴對什麼都充滿好奇。
「這是杜松,那些小球是它的漿果。」
白痴秦琴再次發問︰「為什麼有的是綠色,有的是紫色?」
「漿果第一年是綠色的,等第二年成熟之後,就變成黑紫色了。」
我倒是很佩服織田這家伙的耐性,對于秦琴一個又一個白痴問題,能夠克制住厭煩的表情,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
不過,對于他淵博的知識,我也感到有些驚訝。他知道的並不比我少。
尤其是他對植物習性的了解,讓我自然而然地想把他和「忍者」掛鉤。以前老爸閑聊的時候說過,日本當今還有忍者,只是數量極為稀少,而且都是年長的老忍者。真正的忍術,即將隨著時代的潮流消失。
但從上次的打斗來看,織田這家伙所學的,絕不是普通的武術,卻很像以刺殺為目的的忍術。但從他今天肆無忌憚的表現來看,又不像忍者隱晦低調的風格。種種一切,讓我不禁心生疑惑。
要想立于不敗之地,那就一定要模清對方的來歷。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我用日語緩緩地念出這九個字。
織田停止和秦琴的談話,神情有些變化,但馬上恢復平靜,用日語問我︰「怎麼了?」
「這九個字,你不會不知道吧?」
織田微微一笑︰「這是東密秘法的九字真言,小孩子都知道。」
「你是忍者,應該更清楚吧。」我步步緊逼,但臉上帶著笑,表面上看上去很友善。
听不懂日語的秦琴只能納悶地看著我們,眼楮一會兒看向織田,一會兒看向我。
「你說的那九個字,是以前的忍者的精神訓練法。現在的忍者,早已經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但同樣是走狗,替人賣命的走狗。」我平靜地吐出這句話。
一瞬間,織田的臉色刷的一變,但在秦琴還沒有發現以前,再次布滿陽光般的微笑︰「我會殺了你的。」
「a-li-ga-do。」我笑著回應織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