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秦琴將最後一個菜端上桌子,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
她先是說著學校的事情,忽然裝作不經意地說︰「對了,我有一個朋友最近可能會來慕尼黑玩。」
「哦,那很好啊。」我故意做出反應冷淡的表現。
「是以前很好的朋友。」她著重加強「很好」這個詞。
「哦,那不錯啊。」我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表現。
「是個男的。」她實在沒轍,說了這句話。
「哦,那也沒關系啊。既然是很好的朋友,那就讓她住你這里吧。」我偏不問她任何情況,看她有什麼辦法。
「男的住我這里,你放心嗎?」她被我逼急了,月兌口問道。
「有什麼不放心的,馨雨和我住一起,不也是好好的嗎?」我決心將裝傻進行到底。
「你……」她被我氣得說不話來。
「喂,那天為什麼忽然提出不要我送你?」我覺得反擊的時刻到了,突然問她。
「因為……」
「因為收到那張明信片,是不是?」我乘勝追擊。
她驚訝一下,接著搖搖頭,「其實也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有點怪怪的。」
「然後偏偏這時候又收到他的明信片,是不是?」
「對不起,昨天放學的時候心里很亂。其實明信片並不是關鍵,我只是覺得前天晚上我們……」說到這里,秦琴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你不用感到任何猶豫,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可能。」我嘩地站起身,「謝謝你豐盛的晚餐,但是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再見。」
我走到門口穿上鞋,堅定地離開秦琴的公寓。
走進馨雨的公寓,她們還在吃晚餐。我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
這樣做似乎有些不講道理,甚至有些殘忍。但必須這麼做,必須快刀斬亂麻,乘著她的猶豫讓我產生那麼一丁點不爽快的時候。
毫無疑問,她心里還介意著那個叫孫祧的家伙,否則也不會旁敲側擊地試探我的反應。我向來不喜歡和別人搶東西,更何況是一個人的心。
ok,結束吧。我的慕尼黑之旅,將帶著一點點的遺憾結束。
秦琴沒有打我的電話,她一定對我的舉動感到很不解,又或者把我當成妒忌心很強的男人……算了,隨便她怎麼想吧……
房間的門被敲響兩聲,還沒等我作答,馨雨就走了進來。
她坐在床沿,瞥了瞥窗外秦琴的公寓,「不是一起吃飯嗎?她惹你生氣了?」
「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依然躺在床上,眼楮看著天花板。
「林天,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我覺得秦琴很適合你。」
「馨雨,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我覺得林天很適合你。」
見我故意說這種話,馨雨憤憤地看我一眼︰「我懶得和你說!」
她起身離開房間,重重地關上門。
我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但我說的何嘗不是真心話呢。離開慕尼黑的時候,我勢必帶著雙重的遺憾。
星期六,明子打電話邀請我去她那里做客,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理由卻是很婉轉的︰你身體不好,不要太過操勞。我下星期回舊金山,如今有很多事情要忙。
其實根本沒有事情要忙,還是和以前一樣去外面喝酒。太過直接的拒絕,一定會使得明子借機發泄,我不怕她找我麻煩,就怕她找馨雨和秦琴的麻煩。
星期天,馨雨很意外地讓我陪她一起帶莉莎去公園玩,她提出約秦琴一起去,被我堅定地否決。馨雨露出無奈的表情,似乎是嘲諷我在逃避感情。沒有秦琴的陪伴,莉莎照樣很開心,馨雨也很開心,我的心情也似乎不錯。
「星期一我和秦琴去漢堡,上次答應她的。」一邊散步,一邊隨便說著事情。
「漢堡好玩嗎?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莉莎忽然扯著我的衣服,高興地嚷著。馨雨輕輕模著莉莎的腦袋,讓她安靜下來。
「我覺得秦琴很無辜,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就兩天不理睬她。」馨雨是站在秦琴一邊的,她也不了解狀況。
「我下個星期天就回舊金山了,你明白嗎?」
「你應該尊重你內心的選擇。我不信你一點都不喜歡秦琴。」
「沒有到讓我留下的地步。」
馨雨笑笑,「了解。」
我知道馨雨是特意陪我出來放松心情,但她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幼稚地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因此我心領神會地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感激。
星期一的早晨,我撥通了那個已經顯得有些陌生的電話。
「你陪我去?謝謝你。」秦琴的語氣有些生疏。經過兩天的「隔離」,她可能也做出了某些決定。冷靜下來之後,我們終于都意識到「喜歡」並不代表「合適」。
「來這邊吃早餐吧。」我立刻掛斷電話。
今天早晨,馨雨很難得地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替我們餞行。自從秦琴來這里之後,我明顯地感到馨雨變得比以前有人情味,盡管她自己是不可能承認的。
奔馳已經停在門外,昨天我已經將油加滿,一切都準備就緒。自己開車去另一個城市,這在德國是一種享受——因為這里具有全世界最發達的高速公路。
沒過幾分鐘,秦琴就來到馨雨家,同樣因為馨雨做的美味早餐而獲得好心情。
秦琴身穿乳白色短衛衣和白色工裝褲,腳上踏著藍白相間的運動鞋,是一番清新的運動風格,肩膀上的皮質旅行袋表明她也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