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孫祧夫妻的做法,我半夜打電話給秦琴︰「我在門口等你,出來吧。」
秦琴的語氣里半是驚訝半是喜悅︰「怎麼了?那麼想見我?」
「出來吧,有事和你談。」我說話的聲調沒有她那麼活潑。
來門口見我的時候,秦琴在睡衣的外面很隨意地披著一件及膝的棕色大衣,不禁讓我擔心她會著涼。
「到底怎麼了?你今天怪怪的。」秦琴靠近我,摟住我的手臂。厚重的大衣將我和秦琴隔開,讓我很難體會到她的親切。
我正視著她,用雙手握著她的肩膀,以非常莊重的語氣說︰「我有些事情,不想瞞你。」
秦琴眨著眼楮看著我,「到底什麼事情,你說吧。」
我深吸一口氣,「其實,」剛說出兩個字,我注意著秦琴的表情,她依然是笑眯眯的眼神,我將手臂從她肩膀上拿開,「我是幫會的人,用你們的話說,就是黑道人物。」
秦琴果然緊緊盯著我,向後退了幾步,「林天,你別開玩笑。」
我的表情很嚴肅,「我沒有開玩笑。」
秦琴仿佛受到很大的委屈,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樣,「為什麼一直瞞著我?」
我不是普通人,關于這一點,有許多蛛絲馬跡,但單純的秦琴沒有想太多。她是很容易就被感情蒙蔽一切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現在的關系,我不會向你坦白這些事情。我是美國青龍會的少幫主,是沒辦法退出江湖的,希望你想清楚。」
秦琴沒有說話,又向後退幾步,閃爍不定的眼楮里充滿了迷惑。
算了,對她來說這太勉強了。我不該將她的幸福毀在我手上。
「這是個錯誤,從一開始就是錯誤。再過幾天我就回舊金山青龍會的總部,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見面。你討厭我也好,恨我也好,都和我沒有關系。」我說的很絕情,秦琴再遲鈍,也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結束了?」秦琴終于開口說話。
「對。」我轉身走進馨雨的公寓,將門關上。
通過房間的窗戶,我看到秦琴在月色下緩緩走向自己的公寓。她低著頭,在自己公寓的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開門進去。
這一夜,我沒有合眼。風平浪靜的生活始終離我太過遙遠,我的今生就是被詛咒的命運——從那條青龍刻上我的脊背的那一刻開始。
天逐漸蒙蒙亮,客廳里傳來忙碌的聲音,一定是馨雨在準備早飯。接著客廳里的電視機被打開,千篇一律的健身節目準時開始。
我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看到馨雨面對電視機,揮擺著手臂。
「今天秦琴去上課了吧?你順便送莉莎去幼兒園。」馨雨一邊做運動,一邊和我說話。
我站著不動,看著已經做媽媽、卻依然活力四射的馨雨,「我想今天就回舊金山,吃完早飯就走。」
馨雨停下健美操,轉身看著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事情。」我坐到餐桌旁,端起杯子喝紅茶。
馨雨關上電視機,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輕聲問我︰「是不是和秦琴吵架了?」
我自顧自喝著紅茶,沒有理會馨雨的提問。
馨雨抬頭看著牆上的中國月歷,「今天是星期五,我們去蒙特卡羅玩怎麼樣?」
我轉頭看著她,「星期五和蒙特卡羅有什麼關系?」
馨雨笑笑,「沒有關系,只是想去那里放松放松。三個月來,我們還沒有出去玩過,偶爾我們也該向德國人學習。」德國人喜愛旅游,是世界出名的。
離開這里也好,至少不會不用再和秦琴見面,也不用打亂原本的計劃急匆匆地趕回舊金山,我放下杯子,「好的。」
馨雨露出甜美的笑容,「那你就去準備一下,」她輕拍我的臉龐,「還有,去洗臉刷牙。」
去蒙特卡羅,自然是去那里賭博。老爸酷愛賭博,可惜我沒有繼承他的這份愛好。不過,馨雨似乎對賭博也頗有研究,起碼在「梭哈」這項游戲里,我從來沒有贏過她。
要在「梭哈」上立于不敗之地,那就需要有良好的記憶力、綜合的判斷力和冷靜的分析能力,當然,還有一些運氣。雖然我沒有老爸那樣的興趣去研究賭博,但馨雨每次都能贏我,足夠證明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一切準備妥當,馨雨把莉莎從房間里領出來,「我去把莉莎交給秦琴他們照顧,你去不去?」
「不去。」我回答地異常堅定。
馨雨笑笑,帶著莉莎走向秦琴的公寓,沒多久,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公寓。
「走吧,出門吧。尹善美答應替我照顧莉莎。看到莉莎住在秦琴家,最高興的是孫善那小家伙。」
這不用她說我也知道,孫善那家伙,死心塌地地喜歡上莉莎了。
馨雨故意沒有提起秦琴,所以我不知道秦琴今天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當然也不會問馨雨。
登上去蒙特卡羅的飛機,我和馨雨走向自己的座位,忽然一個人伸出手,攔住在走道上的我,用生硬的中文對我說︰「你好。」
又是織田這家伙,故伎重演。他旁邊坐著穿著淡雅的明子。
不得不佩服忍者刺探情報的能力,總是能在敵人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先一步做出應對之策。
馨雨看一眼明子和織田,繼續走向前面的座位。我瞪著織田,離開這條粘人的大蛞蝓,坐到馨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