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 第二卷 雲浮門 第四章 黑衣人

作者 ︰ 人伴月明歸

雲浮大殿內殿,陣陣雲氣從中升起,不時變幻出各種生物形象,似幻似真,極富動人之趣,然而此時內殿之中的三人卻無暇欣賞,哪怕是一向活潑好動的心旋此時都緊緊地閉上了嘴唇,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今天是明劍突破清明洗心訣第二重,直達第三重的日子,清明洗心訣分為十五重,每三重對應修行的一個階段,而前三重則是引氣入體,如果明劍能夠在今天突破到引氣入體後期,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明劍就即將閉關,向清明洗心訣第四重,也就是築基期沖刺,進入了築基期,一個人也就真正的進入了修道界,可以修習一些簡單的道家術法,有了抵敵之力。

築基之後則是凝丹,凝丹之後為煉丹,當明劍修煉清明洗心訣到了第十二重,也就是金丹大成的時候,則會面臨修道者踏向破碎虛空無上大道的三重天劫,每一重天劫都能煉心煆骨,度過天劫的金丹後期與沒有度過天劫的金丹後期修士在實力上有著天壤之別,就是因為天劫之後修為的突飛猛進,雖然仍舊處在金丹大成,但是實力卻不是未度劫的金丹大成修士能夠比擬的。

然而正所謂一份辛勞,一份收獲,度劫修士收獲甚大,卻也從側面說明了度劫之艱難,縱觀整個修道界,有記載的度劫者也只有區區十余人,其中據說已經度過三重天劫,隨時都有可能飛升的蓮花生大士和碧水仙更是其中絕頂,其他的最多也就是度過了兩重天劫,便隕落在千歲之期。

此時已經是風原下山後的第八天了,這八天之中,道明除了熟悉一下清玄的幾位徒弟,便是參詳清明洗心訣了,道明身懷道心,清明洗心訣的前三重他甚至都無需請教清玄,自己便能夠領會其中的含義,只是領會其中的意思是一回事,修煉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身懷魔靈之體,至今為止修煉六天之後,他才勉強感應道雲浮山之中的靈氣,而以雲浮門靈氣之盛,就算是雲浮門資質最差的弟子,也最多在三天之內,就必然能夠感應到其中的靈氣,道明卻用了兩倍于他們的時間,這讓道明頗有些頹喪之意。

「氣息飄逸,而外物不能滯,靈氣通明內外,師傅,看來明劍師兄已經突破了。」

心旋感應到明劍體內外氣息回流間,已經流暢無比,吸氣呼氣間都能夠在空氣之中形成仙鶴牛馬形狀,頓時興奮地朝清玄笑道。

清玄見此,也是微微點頭,只是轉頭看了眼略顯落寞的道明一眼,卻是稍稍嘆了口氣,而就在此時,明劍也睜開了眼楮。

清玄微笑道︰「明劍你天賦超群,今日進入清明洗心訣第三重,也是天賦之故,不可因此而自負,亂了道心,從明天起,為師便讓你進入守心閣之中閉關,直至你突破清明洗心訣第四重。」

明劍听清玄一說,臉上頓時現出了喜色,他年紀雖小,卻知道守心閣是歷代雲浮門掌門突破壁障的時候閉關之地,清玄讓他進入守心閣,可謂寄望甚大,當下明劍大聲答道︰「弟子定然不負師傅厚望。」

………………

血,鮮血,陣陣慘叫聲似幻似真般傳入道明耳朵之中,眼前浮現的是一片鮮血染紅的天空,在天空之中,他看見了張大嬸,看見了周獵戶,甚至看見了黃泉和碧落,他們個個七竅流血,四肢不全,但是卻仍舊在嘶嚎呼痛,不堪的場景讓道明大叫了起來,但是慘叫聲依舊,呼痛聲也沒有停止,它們仍舊在一寸一寸地侵佔道明的神經。

「不,不不,啊啊啊啊……。」

道明大叫不止,就在此時,天空之中諸多慘象一一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夜無忌那張充滿鮮血,卻仍舊喋喋怪笑的臉孔。

道明嚇得尖叫一聲,終于被噩夢嚇行,猛地坐了起來,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冷汗濕了一身。

自從那日被風原帶來羅浮之後,道明便經常做這個噩夢,然而道明每次夢到這些東西,總是要許久才能夠平息心情,因為這些事情似乎是隱藏在道明心中一般,怎麼也割不斷,切不了。

道明所居住的屋子是雲浮大殿外門的廂房,他雖然在清玄門下學道,但是卻終究是風原的弟子,因此他所在的地方與清玄他們所居住的內殿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當然,這一切他並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

黑暗中,道明點燃了桌子上的燭光,凝視著燭光,道明才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然而正當他對燭沉思的時候,竟然在這一瞬間發現窗外一道黑影飄過,隨即門開,一個渾身罩在黑暗斗篷之中的人影走了進來,這模樣,竟然與夜無忌一般無二。

「你是誰?」

驟然見到這道黑影,道明恍惚之中有種夜無忌再次來找自己的感覺,因此他驟然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看著黑衣人的眼楮之中帶著一絲驚恐。

黑衣人並不答話,施施然坐在了道明的對面,悠然說道︰「我找了你好久了,至于我的名字,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來救你的人就行了。」

待黑衣人說完,道明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因為他竟然從黑衣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熟悉之感,似乎這人是他的親人一般,竟然讓他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

「我雖然不知道前輩是誰,但是我拜師雲浮,師傅和清玄師伯也對我很好,又有什麼危險呢?」

因為這股親近的感覺,道明自動將黑衣人升級為前輩。

黑衣人仰天笑道︰「對你好,哈哈哈哈,將你永世囚禁在雲浮山之上,就是對你好嗎?」

道明對黑衣人的話很有些模不著頭腦,疑惑道︰「前輩為什麼這麼說,什麼叫將我永世囚禁在雲浮山之上。」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你身具魔靈之體,你認為他們會讓你下雲浮山嗎,恐怕你一旦有離去的意思,那所謂對你很好的清玄,就會在第一時間將你擊殺。」

「不,不可能的,你在說謊,清玄師伯對我這麼好,他怎麼可能限制我的自由。」

黑衣人略微有些詫異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懂得自由的可貴,嘿,你不信我沒關系,不過你可以去對那清玄說說你要下山的想法,看他會有什麼表現,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激發你體內的魔種。

道明詫異道︰「什麼是魔……?」

道明還來不及說完,便見黑衣人已經驟然欺近身,雙手已經抓住了道明的衣領,絲絲能量進入了道明的體內,攻擊著寄居在道明丹田之中的魔種,道明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因為此時的他遭遇了當初遇到夜無忌的時候的那種感覺——全身無一處能夠動彈,然而正當黑衣人想要將道明舉起的時候,卻見道明頸項之間一把長命鎖從衣服之中掉了出來,黑衣人頓時如遭雷炙,眼楮之中閃過一絲似驚似喜的模樣,卻又似乎有些不相信,抓著長命鎖撫模了半響,才漸漸平靜下來,但是平靜下來的卻只是他的身體,此時他的內心卻正起伏著洶涌的波濤。

道明被黑衣人抓住衣領,起初還驚慌了一陣,隨後見黑衣人似乎沒有什麼動作,便也放下了心來,直覺告訴他,黑衣人絕對不會傷害他,而正在這時候,他看見從黑衣人眼楮之中竟然滴出了一滴淚水,淚水從黑衣人臉上滑落,叮的一聲落到了桌子上面,與此同時,黑衣人也清醒了過來,不過此時他卻打開了頭上那將他面目遮得嚴嚴實實的帽子,讓道明能夠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樣。

一位菱角分明的中年人面孔出現在道明眼中,道明看見他似乎想笑,然後笑了,之後哈哈大笑而不能抑制,道明感覺得到,黑衣人的笑容不似夜無忌,夜無忌笑得讓人感到恐怖,但是中年人的笑容卻全然是發自內心,發自肺腑。

「你,你笑什麼?」道明問道。

中年人笑道︰「我高興,所以我就笑,這就是自由,因為我有笑的權利,你現在不想激發魔種,好,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把長命鎖你是怎麼得到的。」

道明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疑惑,顯然不明白中年人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卻仍舊答道︰「我也不怎麼清楚,我從小就是個孤兒,這把長命鎖在我懂事時起就戴在我的身上,听收養我的周叔叔說這長命鎖是我母親臨死之前留給我的,他還說,我母親叫紫鵲橋。」

中年人雖然明明知道結果,但是當真相從道明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仍舊感覺心中大震,一股心酸的情緒讓他的眼淚再次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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