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 第二卷 雲浮門 第十一章 一念為善,一念為惡

作者 ︰ 人伴月明歸

清心與道明灑然離去,雲羅天臉上卻是一片鐵青之色,見道明離開,蒙子明這才敢從雲羅天身後鑽出來,只是看著雲羅天的神情,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廢物,連那道明的目光都不敢直視,如此心性,你將來還能成什麼大事。」

此時雲羅天也是怒極攻心,見蒙子明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更覺有氣,劈頭便罵,蒙子明心中委屈,然而卻是終究不敢頂撞雲羅天,一口氣無處可發,頓時將所有怨氣都轉移到了道明身上,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道明,才將自己弄到這幅狼狽模樣。

孩童心性最是容易偏激,怨恨的種子既然已經種下,以後不僅僅會在修煉上形成一層魔障,便是心中的怨憤也是永難消解。

「哼,還在這里呆著做什麼,丟人現眼麼?從今天起,除了每日清晨的晨練,你便老老實實地呆在天極峰上修煉,若敢偷懶,看我不將你逐出師門。」

雲羅天恨恨地說罷,便帶著蒙子明朝天極峰上而去,清真見此,也不好勸說,當即便和慕容煙兩人一同離開了大殿。

自從驚蟄認主之後,道明日夜培育劍心,雖然不敢吸取天地靈氣,但是倒也少了幾分無聊,清心自從那日之後,對道明的修煉也愈加關注,只可惜讓她頹喪的是雖然道明聰慧至極,對于清明洗心訣上的訣竅一點就通,然而修煉卻仍舊一如既往,沒有半點進步。

深夜,月上柳梢,道明已經進入雲浮山足有兩個月,這日深夜正當他研究體內魔種的時候,卻見屋內的燭光突然被點亮,一身黑衣的夜心摩已經來到了他的床沿,只是今日的他卻並沒有將臉面也罩住。

道明此時才真正能夠看清他的面容,那是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楮,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模。

道明雖然明知道這黑衣人很有可能是擊殺風原的人,心中憤恨,然而此時見了黑衣人,卻不論如何都難以生出怨恨的心思,見黑衣人面帶笑容地凝視著自己,道明也只是淡淡地問道︰「你又來做什麼,師傅是不是被你殺的?」

黑衣人也不辯解,笑著答道︰「沒錯,是我殺的,因為留他在世一天,你的危險就高一分,更何況他殺了無忌,當然這並不是主要原因,因為無忌成就了你,我原本想將清玄也一並擊殺,只可惜清玄實力太強,當夜我雖然佔據主動,仍舊不能夠將之一舉滅殺,反而差點被他們幾人留在雲浮。」

道明見夜心摩竟然絲毫不將殺人當一回事,心中卻是氣憤之極,感應到主人的憤怒,驚蟄神劍隨之離體而出,橫亙在道明手中,絲絲鋒寒從道明掌心露出,夜心摩見此,不驚反喜,袖子一拂,劍氣便作雲散煙消,驚蟄也被夜心摩氣勢所懾,重又進入了道明體內,道明雖然養成了劍心,但是修為太低,根本就無法完全控制驚蟄,因此見驚蟄被驚退,他也沒什麼辦法,此時的他除了因為血海幽冥功的自動運轉而力氣比普通人大些之外,並不具備駕馭飛劍的能力。

收了驚蟄,道明不再理會夜心摩,重又將全部心神放在了體內的魔種之上,夜心摩見此,呵呵笑道︰「不用再做這些浪費時間的事情了,道心種魔*乃是我魔門最為神奇詭異的功法,我那徒兒既然已經將魔種種到你的身體之中,哪怕你死,也無法將魔種去掉,魔靈之體亦是如此,想要去掉魔種,只有一個辦法……。」

夜心摩說到這里,卻不再說下去,似笑非笑地看著道明,道明听說魔種有解月兌之法,頓時急道︰「怎麼才能去掉這魔種,還回我本來的資質。」

夜心摩笑道︰「這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將魔種之中的法力修為盡皆吸收,到時候魔種消失,你不僅能夠成就我魔道金丹,更能夠返回你本來面目,而且魔靈之體也不會消失,兩種體質將任由你取舍,只可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道心種魔*何其逆天,自從五千年前天地靈氣大變之後,道心種魔*幾乎是成就無上天道,霞舉飛升的唯一法門,你卻是不知利用。」

道明一听夜心摩如此一說,差點哭了出來,紅著眼楮道︰「說到底你就是想要我修煉那邪惡的魔功,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幫我將這東西挖出來!」

道明不敢修煉,亦不能修煉,這一切的根源皆起源于身上的魔種,也因為這魔種受了無數的恥辱,更讓他覺得對不起清心的期待,如今終于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哭了個不亦樂乎,不知為何,雖然道明自己都覺得自己對夜心摩應該是極為痛恨的才對,然而面對夜心摩的時候,卻是他最沒有任何顧忌的時候,什麼情緒都能在夜心摩身旁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夜心摩見狀,也不說話,等道明哭夠了,這才緩緩道︰「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認為魔道功法便是邪惡的,如果你听我說完佛道魔三家功法的起源,或許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什麼起源?」道明擦干眼淚茫然道。

夜心摩站起身來說道︰「你可知道,佛家有這麼一句話,但凡天地生成之力,用之于正則為正,用之于邪則為邪,力量本無正邪之分,力量的正邪取決于身懷力量的人,魔道功法,取的也是天地靈氣,與道家一般無二,只是我魔道主張逆天而行,道門與佛門則主張順天應命,抑或是道法自然,兩種不同的主張,才形成了所謂的正魔兩道功法,其本質卻並無不同,俱為天生天養,你魔種已經被我激發,當知道我所說的不差,與他們雲浮功法所吸收的天地靈氣相比,我逍遙神殿的血海幽冥功可有吸收除天地靈氣之外的東西。」

道明想了想自己當時引天地靈氣入體,順著血海幽冥功修煉方法引導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任何邪氣,而驚蟄神劍斬殺無數妖魔,對自己體內的魔種也並不懷敵意,可見夜心摩說的確實沒錯。

搖了搖頭,道明仍舊反駁道︰「就算如此,你那徒兒將我們村子里面的人殺得一個不留,又是怎麼回事?」

夜心摩見道明大有緩和的意思,頓時笑道︰「所以說用之力量之正邪,取決于擁有這些力量的人,若是你當時有他這樣的實力,哪怕你修煉的是你口中所謂的魔功,你會救他們還是殺他們?」

「自然是救人。」道明答道。

夜心摩道︰「這便對了,不論殺你們整村的人是道門的人,抑或是我魔門的人,只要他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他便能夠做到,而你既然想要救人,那便是善念,一念仁善,你便能夠救一整村的人,到時候你使用的是道門功法抑或是魔道功法,又有什麼關系,你會在乎嗎,你所救的人會在乎嗎?」

夜心摩一番話,便如同一盆清水潑在道明身上,讓道明腦袋為之清明︰「對啊,不論我使用的是什麼功法,只要我心性不變,這些又有什麼關系呢,而如若我仍舊不屈不撓地修煉清明洗心訣,不僅修為得不到半點提升,更會成為整個雲浮門的笑柄,而沒有一點點實力,如若再發生這樣的慘案,我又拿什麼去救?」

夜心摩見道明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再打擾,輕聲出了房門,雖然他們剛剛的動靜說不上小,但是以夜心摩的修為,不讓聲音外傳自然不會是什麼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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