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被窩里一直坐到天色昏暗。
整個室內被黑色籠罩,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寂。
隱約間听到車子駛入的聲音,她知道,是那個惡魔,林千回回來了。
身子猛地收緊,雙拳緊握。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能做自己。
只要有他在,她就需要做那些自己打心底里不屑的事情。
隨著「卡擦……」一聲的開門聲,他的腳步越來越近,整個房間也由暗轉明。
鼻息間,他的味道越發濃烈。
她緊閉雙眼,而他,則是輕撫著她鬢角的發絲,道︰「小丫頭,別睡了,起床吃飯了。」
緩緩睜開眼,道︰「唔,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吃飯了嗎?」
林千回將她扶起,道︰「沒有。我看樓下已經擺好飯了,你現在去洗個臉,等下一起下去吃飯。」
沐嫣然點點頭,穿上拖鞋,走進洗手間。
快速洗了個臉,換上一身粉色的家居套裝跟林千回一起下了樓。
餐室里,擺著四菜一湯,關于菜,沐嫣然沒多大感觸,但是那湯,她卻是感觸頗深。
印象中五歲那年,第一次踏足這里,睜開眼楮的時候,他給她喝的就是這個豆苗蘑菇湯。
坐在餐桌前,回憶又一次涌上腦海。
她又看到了。
她看到在那張潔白的大床上,驚嚇過度的自己緩緩睜開眼楮的那一瞬間,睜眼的那一瞬間,就代表著她童真的消失。
那天,睜開眼楮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林千回,她還記得林千回問她︰「怎麼樣?還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她還記得那時的自己故作頭痛的捂著腦袋,道︰「這里是哪里?你又是誰?」
「來,喝一口這個湯。」林千回將半滿的湯碗推到沐嫣然面前,他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回。
沐嫣然看著眼前香氣四溢的湯,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不喜歡這個湯。
很不喜歡。
喝上一口,雖是鮮香味美,她卻覺得無比苦澀。
代表著黑色記憶的湯。
雖然如此,卻故意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吃的很香。
林千回夾了一塊肉送入口中,看向沐嫣然,而那眼神里帶著無邊的焦慮。
中午有快遞送給他一張照片,而那張照片上的地方卻令他吃驚,那是當年的沐宅,沒有被大火燒毀之前的沐宅。
這麼多年,他總是在害怕,怕當年的事情被沐嫣然記起來,怕當年的事情再次被翻到台面上來,怕再次引起軒然。
也許父親說的是對的,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失憶。
他甚至在想,若是他的嫣然真的恢復記憶了會怎麼樣?
到時候按照他對沐嫣然的了解,她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吃過飯,陳媽進來收拾碗筷,而林千回則是拉著沐嫣然上了天台。
最近的夜越發涼了,夜風吹得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再過不久就是冬天了,他祈禱來一場白雪掩蓋住這個骯髒的世界。
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散發著屬于它們的光彩,林千回抱著沐嫣然坐在白色的小圓桌旁看著星星。
有多久,多久沒跟這個小丫頭一起這樣看星星了,自從小丫頭上了初中就再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