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國,歷經過十年膽戰心驚的殺戮,鏟除醫者、謀殺儒士、坑埋明經大匠,甚至屠殺子民,致使它欠缺醫者、沒有大儒、匠才缺失,人口稀少,荒地遍野,很多人更是遠走他鄉,被逼離開了生存多年的國度。
慢慢修養中的焰國,已經走過了四百多個日夜,熬過了大雪,克服著水患、人均口糧日漸充盈,正在解決著眾多存在的問題。
今時今日,恢復對不冰區控制的焰國,徹底擁有了焰國所有土地的控制權,各地擁有私人軍隊的土豪,被掃蕩過半,佔城為王的太守,幾乎全部死于非命,中央集權達到空前的高度小說章節。
張亭道帶頭送上銀兩萬萬慶賀太子取得前無古人的佳績。
黃友善等人紛紛效仿,成堆的寶物銀兩送往大內,表達自己對太子的臣服。
辛成、尹惑天天看著他們‘顯擺’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太子樂呵呵的接受‘賄賂’時,更讓他們心里堵得慌,他們是埋頭苦讀之輩,即便把他們的房產土地都賣了也沒有那些商人吃一頓飯的銀子多,更入不得太子的眼。
但歌功頌德的文章一篇篇傳送,關于太子兵不血刃拿下不冰區的消息不脛而走,萬千子民高興之余才松了一口氣,那漠國公主總算沒有帶壞他們的太子。
低層的人民慢慢地接納著太子的轉變,恢復著對朝廷官員的信任和依賴,焰國正朝向光輝明媚的方向茁壯的成長。
但大千世界,紛亂塵世,不是所有仇恨都能慢慢消退。
冷雨拍打著破廟的房屋,一位看似體弱的年輕人哈著熱氣匆忙跑進廟宇,急忙摘下頭上的斗笠拍打著身上的涼意︰「啊嚏!」
一位老漢跑出來,把自己一件破襖披少爺身上︰「少爺,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出來,快到火邊暖暖。」
「沒事忠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怕你等久了。」說著走到火堆邊坐下,順便往里面添了些柴,拿起一旁放的熱紅薯咬了一口︰「好吃,忠伯的手藝一點也沒有退步。」
忠伯聞言心疼的看眼昔日連燕窩都不願下咽的少爺,當年太子坑殺夏侯一門百余口家眷,如果不是恩人路過實在看不過京都的血腥,他們兩個也早死了,夏忠現在的甘忠感概的開口︰「少爺,老奴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家就知足了。」
「我推了。」年輕人說的輕飄飄地,似乎並不是什麼要事。
甘忠聞言頓時瞪大眼,推了?!「少爺,您……您……」甘忠小心的看眼周圍放低聲音謹慎的焦慮道︰「您不能總想著報仇,這些年死在報仇上的年輕一代有多少!少爺,夏家就您一根獨苗了,您不能再出事。」說著布滿皺紋的眼角泛起了淚花。
少年吃東西的舉動終于頓了一下,但下一刻又吃了起來︰「子不為父報仇,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少爺,如果侯爺在天有靈定不希望你為他報仇,夏家需要您,我們主僕活下來不易何必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你不用說了,我與焰宙天不共戴天!」說著少年驟然握緊拳頭,青筋跳動,當年焰宙天因為爹爹打了個哈欠就滅夏家全族,這仇恨他怎麼能說算就算!
甘忠險些沒嚇死,趕緊讓少爺小點聲︰「今時不同往日您小點聲,萬一被人听到,少爺就危險了。」
年輕人想到這里就有氣,太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迷惑眾人,但不管太子變成什麼樣,殺父之仇不能不報!
甘忠見少爺沒答應,無力的嘆口氣︰「贏少爺也還沒放棄嗎?」
「我們都不會放棄!」
甘忠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不知是不是他老了,對報仇看的越來越淡,他現在只希望少爺活的好好的娶妻生子,做個平凡人,這麼多年了,多少人想為自己的父母親人朋友報仇,可誰成功,報仇的手段更是辦法用盡,就連太監都有人做了甚至不惜委身欒人,可結果還不是功虧于潰,反而死的更加淒涼,他不希望少爺落的那下場。
年輕人見甘伯擔心,安慰道︰「你放心,我們不會亂來,我們會參加明年春天的明經考,瞅準時機才會出手。」
甘伯憂慮的搖搖頭︰「少爺您听老奴的勸,您是夏家的獨子,您不能……」
少年突然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下個月初你別來了,我不會再出現在這里。」
「少爺!少爺少爺」甘伯焦急的追了一條街,直到大雨再也看不見少爺的身影,他才痛哭的停住,又是報仇,多少人因為報仇離開了他們僥幸存活下來的人形成的小團體,如今連僅剩的贏少爺和少爺也走上了這條路,他們這些老奴還有什麼用!
盛都的沈府再次熱鬧起來,沈老爺即將回府的消息也不脛傳開,沈府中沉積了沒半年的女人們再次活躍起來,首當其中的是沈飛的母親,地位尷尬的七姨娘。
「都說你兒子狐媚,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撒個嬌就能讓老爺回來,早知如此前些日子做什麼去了,難道那一段時間老爺就不是他親爹。」
七姨娘鄙視的瞥老三一眼︰「你懂什麼,我兒子是在挑時機,沒看到一回來就是吏部尚書,總比你小兒子強,讀了十幾年書連個狀元都考不回來。」
明媚的三姨娘聞言頓時怒了︰「我們是書香門第!哪像你們以色事人!我們不懈與烏合之眾同流合污!」
沈母嬌嗔的笑了,昔日花界第一美人如今依然風采依舊︰「呦!瞧姐姐這話說的,誰是‘烏’?太子可是當道明君,咱家老爺還要在殿下手下討生活,就連丞相大人也得乖乖去上朝,敢問姐姐到底誰‘烏’了?」
三姨娘聞言氣的顫抖的盯著沈母刁鑽的嘴臉︰「你!賤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呦,呦,羞死妾身了,哎,羞就羞吧,不過。」沈母得瑟的擺弄著她新作的指甲道︰「我兒說太子妃讓我有空去宮里走走,呵呵,眾位姐姐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話,妹妹還沒去過皇宮呢,不知這宮門是往哪邊開的?」沈母說完眼楮滴溜溜的看著眾多含蓄、陰沉或敢怒不敢言的嘴臉。
「小心犯了錯!太子讓你有去無回!」臭顯擺,越看越討厭!怎麼就弄不死她!
沈母笑了,笑的越加璀璨美麗︰「姐姐到是提醒妹妹了,妹妹回頭一定好好表現,爭取讓太子承諾賞賜妹妹點什麼,到時候妹妹一定說……」沈母停住,看向不吭聲的沈主母所在的位置。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想的美!區區一個妓人還想騎到她們頭上,她以為沈家能讓她這種人壞了門風,沈家可是出過帝師的大族!可眾人心里也不禁慌亂,萬一太子真應了她,誰敢說個不,即便是恥辱也得受。
沈母又笑了︰「瞧眾位姐姐想什麼呢,妹妹是說,一定給主母討要份大禮,加封個誥命什麼的,也讓沈家面上更光鮮,眾位姐姐說是不是。」
年紀大的沈夫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氣,從不參與下面人鬧騰的沈主母也難得緩和氣氛道︰「都是一家人,談什麼功勞苦勞,老爺能回來是我們的福氣,老七能進宮是她的造化,太子妃目前功德無量,老七走動走動是老七的福氣,飛兒那孩子也好久沒回來了,等他爹回來的時候把他叫回來一家人樂樂。」
七姨娘聞言立即笑著謝恩,老不羞,每次動到你了才說話,她兒子被嘲弄了多年她什麼時候吭過氣,要不是她當初不聞不問,沈飛至于被陸公公派來的人輕易帶走!
三姨娘看著她們虛偽的嘴臉,心里越來越氣,她的大兒子沈原才該是沈家的焦點,今年秋天的吏選中,更是因為表現好升到了四品,結果卻不如老七那在宮里當廢人的兒子被提起的多,氣死她了!
一家姿態百家看,沈承安歸來的消息讓眾多朝臣心里不勝唏噓,昔年極度鄙視狐媚奉主的人心里也有了異樣的感受,當年不懈與太子共事更不懈靠兒子往上爬的儒臣反而感嘆了。
太子的心越來越大,攻打月國、修築城池、收復四季城與不冰區,他在一點點的成熟,速度驚恐的令人恐怖,更讓這些文臣自危,現在除了一些新人能跟上他的節奏,他們這些為國效力多年的老臣反而越來越不被太子看好。
如今能站穩腳跟的不是備受重用的尹惑、也不是老姜米和澤,而是後宮有人的蘇永忠和沈承安等人。
他們即便犯了錯,背後也有個能吹枕邊風的孩子,沈承安這次被貶和提用就是最好的證明,你看人家被貶了才半年就再次風生水起的回來了,不說他有沒有本事勝任,單有太子護著就是保命金牌。
何況現在朝中大事的決定權都在太子手里,太子肯與大臣透個風都是恩典,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擠入太子的眼皮底下祈求混個眼熟,可誰有那樣的機會,孫清沐在子民間和眾臣中的地位越來越高,蘇義也是掌握著禁衛的實權者,以他們的年紀根本不該爬這麼快,可誰讓他們得太子寵愛,寵愛就是硬到底。
他們隨著太子的提升增加著他們的威望,而他們這些臣子全成了打雜的‘眾人’,有些人也不免想,若自家有個能在太子身邊說話的,日子肯定好過不少。
誰不想建功立業,誰不想成為太子集團中心的一員,可沒有能力怎麼辦,只能另闢蹊徑看自己後院的兒子女兒哪個能入太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