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39談談
周天自我欺騙的用奏折把燕窩蓋住,證明自己是日理萬機的好皇帝,目光探究的看眼下面,正色道︰「沒有疏漏?」
尹惑惶恐又委婉的恭手︰「回皇上,微臣所及的範圍內絕無疏漏。」
「回皇上,微臣也是。」禮部尚王平急忙回話,他的位置是暫代,能不能坐穩就看這次春殿後的結果。
周天打開名冊,前二十多位的名字很多她看著眼熟︰「標注的記號什麼意思?」
尹惑聞言恭手道︰「有標注藍筆的都是可參加殿試的舉人,只是綠筆批注的幾位舉人學識差異不大,不知殿試那天,他們所佔位置要怎樣安排,請皇上示下。」
周天看眼他們的名字,微微皺眉,段敬槿、張弈含、辛述、宋無霜、還有幾個不認識,最後一個只是看著眼熟,好似她該知道。
周天依著他們的名字翻出他們的試卷,就如標記中所示,文章內容確實沒什麼大差異,沒什麼營養的標題能寫出什麼創意,按說若不是他們背後父親顯赫的身份,隨便站站就行,但因為他們出身太敏感,難免是非多︰「隨便安排吧。」當官的哪能不得罪人。
王平、尹惑聞言,臉色微訕,王平本就一介布衣沾著第一屆科考人數少有幸位列二品尚,他實在不想得罪根深蒂固的老貴族。
尹惑雖然不怕事,可誰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來躲不過去了。
周天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宋無霜是誰,看他的試卷只覺得他的字跟別人不一樣,但又看不出什麼不同︰「這位宋……」
「皇上!皇上!——」李公公抱著浮塵提著衣袍興奮的跑進來,由于太高興一時忘了禮數,待看到皇上這里有人,不禁頓時清醒的悄悄看眼師父。
陸公公果然沒令他失望的已經開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驚了皇上你擔當的起嗎?沒規矩的東西!」
李公公急忙下跪,但臉上還是難掩笑意︰「奴才斗膽,請皇上恕罪。」
陸公公深知自家徒弟的脾性,若不是遇到什麼大事怎會如此沒了規矩,先發制人無非是不想皇上治他的罪︰「還不快說什麼事,瞧你笑成那樣,若是不能讓皇上高興,雜家就治了你。」
李公公嬉笑的站起來,知道這是不生氣的︰「回皇上,黑將軍回來,如今正在外面候著等皇上召見。」
「太好了!」周天激動的站起來!終于回來了,黑胡是她應對危機的不二人選,就怕他趕不回來,這幾天都要抑郁了想不到竟然回來了!
周天剛想沖出去親自去迎,想到自己身體不方便,壓下因石頭落定的輕松,平吸口氣鎮定拋下尹惑等人向房外走去。
陸公公趕緊扶住皇上,臉上也難掩笑意︰「黑將軍回來了,想來是打了勝仗,黑將軍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才,這些年屢建奇功,皇上慧眼識珠無愧我大焰國第一人。」
尹惑、王平互看一眼,默默的退到一邊不敢接話,心里不禁惋嘆,黑將軍回宮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短短三個月能從天威國返回,這位黑將軍越來越本事了。
黑胡的體型又壯了一圈,眼楮 亮,濃密的大胡子覆蓋住臉色四分之三的面積,仿佛除了兩牛眼一片漆黑,詭異的是在這樣天賦般的掩蓋下,依然能看出他精神爍爍、性格憨直。
黑胡見皇上親自出迎,急忙收回自己正神游太虛的腦袋,恭敬的跪下,結實的下跪聲仿佛要戳塌膝下的土地︰「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天激動那是周天的事,若論功,黑胡沒有讓皇上激動的封王拜相的地步,她心里激動她的,面上可不表現出來︰「跟我來。」
「是。」
尹惑、王平在上房等了很久,久到確定皇上拋棄了他們,互相嘆口氣,悻悻然出了宮門。
周天催黑胡早歸有大事,首先讓天威國跟回的士兵把他們公主帶走,焰國即將發生的事不適合外人知道;當年一路殺回盛都在路上留下的人馬全部整裝,隨時听候調遣;無軍令私自擁軍者,殺無赦!
黑胡從宮里回來後呆坐在家中,屏退了來見的內眷,雲里霧里得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不禁看向同樣坐在一旁的地鼠︰「你說,皇上這是要做啥?」
地鼠一臉莫名︰「我怎麼知道。」回來就發生這種事︰「沒听說誰要造反啊。」皇上八道急招把他們召回不是沒有道理︰「好在只是新軍耽擱在路上,不會影響皇上布局。」
黑胡一直坐到半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大腿一拍︰「老子不想了!誰敢跟皇上搶江山老子滅了他!」
地鼠被他嚇的夠嗆︰「瞎嚷嚷什麼!黑燈瞎火的不怕把房頂吼塌了。」
黑胡哈哈一笑︰「行了老弟!你也趕緊回家吧。」說著站起來狠狠的捶了地鼠兩下︰「老子很久沒見小崽子!不陪你這孤家寡人墨跡,走了!」
地鼠條件反射的瞬間拿小細腿絆他的大粗腿,md當老子是小廝隨傳隨到、隨手亂丟!地鼠絆完飛也似的跑了。
黑家房里頓時響起震天動地的詛咒聲!
……
未央宮的燈掛的滿院皆是,無論從皇宮內哪個角度看,入夜後的未央宮都壓下了其他宮殿,成為燭光最多的寢宮。
可即便這樣亮了近一個月,也沒迎來他要等的人,蘇義心情郁悶的坐在主位正沒事拿摔了燭台的太監敲打,敲打的分外珍惜,語氣緩慢,怕這難得的夜間消遣也結束了。
顧公公在一旁候著,不時給主子添杯茶也不插嘴,主子沒去堵皇上已實屬進步,不能把最後一點樂趣也掐滅了。
蘇義百無聊賴的訓著,下面的人實在翻不出新花樣的奮力請求饒命,即便這樣,蘇義也珍惜的打起精神不停的重復,找死!找死!唱作俱佳的態度,仿佛真要把下面跪著的人怎麼樣。
就在蘇義訓的嘴巴快起泡時,門 的一聲開了,屋內的燭光全部晃悠了一下,一個人影氣憤不已的坐在蘇義下手,一口喝干了桌上放涼的茶,隨即把茶杯砸在地上︰「出去!都出去!」
蘇義眼楮 亮、興致盎然的看眼下面明顯受了委屈的段敬宸︰「來,說來听听,給爺找點事做。」最好事情之大牽連皇上,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求見,然後賴著不走,順理成章的侍寢。
顧公公見主子沒有抱怨,揮揮手帶著眾人退去。
段敬宸臉色鐵青,郁悶不已,惱恨的把茶壺也摔了出去,胸口劇烈起伏著,面目猙獰。
蘇義見狀收回了玩笑的態度,肯定的道︰「你爹又做了什麼缺德事?」
「老不死的!」段敬宸如被踩了尾巴的貓,抓狂不知道要逮住誰撕咬︰「說什麼只有段敬槿是他兒子!一樣能得狀元!段敬槿什麼東西!他說能考就能考!我偏不讓他如願!」說著連盤子都摔了。
蘇義鎮定的看著他摔,眉頭卻若有所思的皺了起來,淡淡的道︰「你的盤算恐怕要落空,皇上最近脾氣詭異,何況名單已經遞了上去,萬一因此……」
「我不管萬一!」段敬宸氣的面色異常,猛然站起來︰「就是我死!也不讓他們好過!」然後看向蘇義︰「皇上最近好不好哄?」
蘇義聞言心里一顫,趕緊過去把他按下,這是想去孝敬皇上,然後換‘利益’了︰「胡鬧!萬一皇上正脾氣不好,殺了你,你還得不到任何好處,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只有我給你收拾,你看段良案那老狐狸會不會放炮慶祝。」
段敬宸臉色淒苦,看眼蘇義還沒好利落的鼻梁,也覺的凶多吉少,但……「哥,我打听過了,今天黑將軍回宮皇上很高興,也許皇上一時高興就答應我了,就算這不足為理由,我——。」
段敬宸決然的道︰「我又練了練以前的本事,怎麼虐打都隨皇上,皇上說不定也會一時高……」
蘇義看著段敬宸希翼的眼楮,直直的看著,從眼眶透過眼球直達他心里︰「為了那些人搭上你自己,甚至還不能保證是穩勝的結果,值嗎!」
段敬宸火了︰「不行能怎麼樣!讓我看著段敬槿當狀元!看著段良案羞辱我!」
蘇義說不出那是你爹你哥的話,他們是彼此拋棄的團體,說不上誰負了誰,總之走到今天這樣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段敬宸不可能原諒段良案,段良案也不接受段敬宸。
段敬宸見蘇義很久沒說話,不禁陰森的道︰「實在不行……」段敬宸笑的更加詭異︰「我去跟皇上說,宮中寂寞想讓段敬槿來陪我,段敬槿多才多藝性格醇厚然後讓皇上收了他!不信氣不死段良案!」段敬宸越說越覺的可行,風險低,危險少,弄不準就成了!
蘇義知道這是個好辦法,既能打擊段良案,又不用承擔風險,還能在皇上那落個大度的好名聲,但那是以前。
蘇義語重心長的雙手搭上段敬宸的肩,彎著身俯視著坐在座位上的兄弟,決定跟他開誠布公的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