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昔昭先將兩人的隨從全部遣走,隨後環視附近的景致,語聲不急不緩,「有山有水,是觀景的好地方,也是害人的好地方,你們說是不是?」
旁人沉默,幾名侍衛卻高聲應道︰「是!」
衛昔昀和許樂芊身形一顫。
衛昔昭又問︰「若將她們埋在山上、葬在水里,你們可有異議?」
「沒有!」沉星的聲音夾雜在男聲之中,分外明顯。
「大姐,你听我說……」衛昔昀走到衛昔昭近前。
衛昔昭明眸一瞬,聲音輕了,語氣卻冷了,「听你說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
「我若不回府,我祖父定會追查……」許樂芊警告道,語氣卻不如自己想的理直氣壯。
衛昔昭沉了語聲,「你再出言威脅,殺你之前,我先撕爛了你的嘴!」
許樂芊為之恐懼,很快變了態度,手指向衛昔昀,「是她!此事一定和她月兌不了干系!」即便想開月兌自己,卻因為許樂 ,話只能說的模稜兩可。
衛昔昀疾聲辯解︰「要毀大姐名節的是表少爺,和我有什麼關系?!大姐不要信她,她胡說!」
若不是衛昔昀告知衛昔昭的行蹤,若不是她說在衛府很難收拾衛昔昭,自己怎麼會從開始就籌謀今日之事?若不是她,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禍事?都怪這個蠢貨!心里氣得要命,可這些話卻偏偏說不得,說了就是承認了罪行,自掘墳墓。許樂芊咬著牙沖到衛昔昀面前,抬手就要掌摑她。
衛昔昀原來也是動不動就伸手打人的貨色,今日倒是好,棋逢對手了。衛昔昭心生笑意,神色卻顯得不耐煩︰「誰要看你們打架?到此時還這般不成體統,著實活夠了。來人!」
侍衛應聲圍了上去。
「把她們丟到河里去!」衛昔昭說著話,給一名侍衛遞了個眼色。怕侍衛們覺得她沒分寸而不配合,也怕侍衛把自己的話當真。
那名侍衛會意,點了點頭,率先反剪了許樂芊的手臂,「我若是你,此時早就下跪求饒了,哪里還敢撒潑惹人厭煩。」
「正是如此。」其余侍衛也明白過來,將衛昔昀也鉗制住,作勢要把她拖到河邊去。
「大姐饒命啊!大姐……」衛昔昀慌亂之下,顧不上留意旁的,被拖了一小段,忙不迭地出聲求饒。
「你這瘋子,居然敢害人性命?」許樂芊語聲也已開始發顫。
衛昔昭附和道︰「我可不就是被嚇壞了、嚇瘋了。」
「你居然還敢頂撞?真真是無藥可醫了。」一名侍衛‘好心’提醒道,「再不求饒,可就去見閻王了。」隨即又揚聲道,「弟兄們,快些!可別耽誤了大小姐的事。」
衛昔昀將這話听到了心里,極力轉身望向衛昔昭,撲通跪倒在地,恐懼的淚水奪眶而出,「大姐饒命!」
「罷了。」衛昔昭命侍衛止步,不理衛昔昀,卻對許樂芊笑道,「鬧出人命來也不值得,我思量一番,決定給你一條生路。」走上前去,低聲道,「你覺得青樓這去處怎樣?我讓人把你送出龍城,你自生自滅可好?」
「那就不如便宜我們了。」一名侍衛壞笑著,與衛昔昭配合得天衣無縫。
許樂芊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最終雙膝一軟,跪在衛昔昭面前,張了張嘴,如何也說不出求饒的話。隨後用力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何曾想過,自己會有這卑躬屈膝的一日。
「只這一跪就算完了?」衛昔昭閑閑問道。
衛昔昀泣道︰「听憑大姐發落。」
「你們哭,可是覺得委屈?」衛昔昭一字一頓地道,「掌嘴!相互掌嘴!」
侍衛立刻將兩人拖到了一處。
許樂芊絲毫猶豫也無,抬手打向衛昔昀,所有的怨恨、委屈都凝聚到了手上。
衛昔昀被打得險些倒在地上,心里也恨上了——若不是他們兄妹蠢笨,自己怎麼會被拖累?瞬間愣怔之後,惡狠狠地還手。
「你還敢還手?!」許樂芊生平挨的第一巴掌,是沉星打的,這第二巴掌,就是衛昔昀。她恨不得把對方捏在手里、踩在腳下,說話的同時,手又揚起、落下。
讓沉星動手,少不得會累到她,現在多好,既能出氣又能看熱鬧。衛昔昭轉身走到別處,沒讓人看到自己笑得有多愉悅。隨後,讓一名侍衛去請衛昔趕回來。這次又不能讓她盡興,只好日後再補償了。
衛昔听說出了事,奪了侍衛的馬趕了回來,她跳下馬的時候,衛昔昀和許樂芊因為手掌紅腫、疼痛不能施力,已經扭打到了一處。
兩人的面頰腫的似發面饅頭,青紫之色很是駭人;頭發亂成了一團糟,頭飾被她們拿在手里,胡亂刺在對方的身上。
侍衛、隨從都是勉強保持平靜,強忍著笑意看著腳尖。
瞠目結舌之後,衛昔走到衛昔昭面前,二話不說就抱住了她,臉埋在她頸間,身形輕輕顫抖著。
衛昔昭還以為衛昔去廟里走了一圈多了幾分寬仁,看到衛昔昀被罰難過了,問道︰「這是怎麼了?」
「難過,」衛昔無聲地笑開來,低語道,「忍著笑……太難過了,我忍不住。」
衛昔昭听了也險些笑出聲。
衛昔摟著衛昔昭做掩飾,半晌才止住笑意。她的馬車趕到的時候,扭打的兩人已經沒了力氣,坐在地上,只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憎惡。
衛昔昭命侍衛將兩人押上車,喚回隨從,和衛昔共乘一輛馬車,啟程回府,途中說了原委。
回到衛府,听說巡撫過來了,在前院說話。衛昔昭就吩咐侍衛,將衛昔昀和許樂芊帶到了正房,衛昔則小鹿般跑去了三姨娘房里。
許氏從昨夜起就氣悶得頭疼不已,到此時才強打精神起來,見到被打得不成樣子且是被侍衛扭送進門的兩人,累積多日的怒火爆發了,對衛昔昭厲聲發難︰「人是不是你打的?你有什麼資格打她們?你眼里還有沒有規矩了?仗著侯爺偏袒你便能肆意妄為麼?今日我是如何也不能縱著你了!來人哪!把這孽障給我拖出去——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