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遇到那個混賬。」
「別氣了,類似這種人世界上存在很多,不會完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壞人,也不可能只有好人,物極必反,一個事物如果到了頂端,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萬物都是需要平衡的。」
「什麼歪道理……」
他不置可否。「總之以後看見精神病人,離遠點就是了,因為他們傷人甚至殺人,都不會被判刑。案發後,如果在專門的醫學鑒定機構證明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並且在實施犯罪行為時,不具備民事行為能力,那麼他在法律上就不具有罪過,不會被判刑。——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殺人是在什麼時候?」
他選擇了轉移話題。
「第一次?記得……因為第一次殺的不是敵人,不是壞人,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
她看慕非離看過來的眼神,大概明白他在想什麼,于是搖搖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為了生存什麼的才殺了自己的同伴,並不是的。我們雲破不是那麼沒有人性的組織,我知道有些秘密組織挑選能手的辦法是把所有人關在一個屋子里,讓他們自相殘殺,將平日里自己朝夕相對的朋友一一殺死,讓他們變得殘忍。而最後活下來的幾個人,就是那些人所需要的。你是這麼想的,是嗎?」
「恩。」
「不至于。師父雖對我們嚴厲,但不至于對我們這樣。我殺她,只是結束她的痛苦。太久遠了,我都忘了她叫什麼。那時候她活不了了,我們也逃不出去,她為了不連累我和灣灣,讓我們殺了她。她是膽子最小的一個,她怕落到敵人手上後會挨不住打被問出秘密。可是那時候我覺得,她是最勇敢的,因為她可以面對死亡了。」
「所以你就殺了她?」
容顏沒有立刻回答。
「雲容顏,這個世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不要小看這里的科技,所以,請你忘記以前在那里的生活,現在你是這個世界的雲容顏,全新的,你在那里的生存技巧有時候並不適合這里。你第一件要改變的就是——不要隨便殺人。就算那個人你嫉惡如仇,讓你恨不得殺了,也不要,明白嗎?從法律上講,不管那個人做了什麼,都應該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你只是一個普通市民,沒有權利去決定他的生死。」
「那如果有很多人像你剛剛說的那個人一樣,做了壞事,卻從不受到法律的制裁?」
「是的,會有。但那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他們利用法律的空隙做壞事,但現在抓不到他們,不代表以後都抓不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他們會栽跟頭。」
容顏什麼都沒說。
她不輕易應下來的原因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所以她不敢確定,最後選擇的那條路,會不會就是他所不贊同的。
「我累了,休息一下,行嗎?」
「好,那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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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上次在景龍的地方上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但他們來慣了這個夜總會,懶得換其他地方,所以依然肆無忌憚地賴到景龍的地盤上。
而景龍則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一天是敵人,不代表永遠是敵人,很有可能轉頭就跟你稱兄道弟。
最重要的呢,是誰能給他利益,他就和誰是朋友。
「顏顏,這杯酒我親自調的!給個面子,喝喝看!不好喝我自罰十杯!」墨十一在吧台調酒,傅灣灣也從那邊回來,手里端了兩杯酒,「聞倩姐姐,這是十一弟弟親自給調的,你千萬要給個面子喝了哈!不然他想不開要去死,祖國蔫兒了一朵花骨朵兒就不好了。」
聞倩不好拒絕,從她手上接了過來,看了看,色相還不錯,便喝了。
容顏剛想接手,另一只修長的手快她一步,從她面前閃過,搶過了高腳杯。
「慕帥哥?哎呀真是掃興啊!」雖然這麼說,但傅灣灣還是在容顏的身邊坐了下來,一臉羨慕地推了推她,「顏顏,有帥哥幫你擋酒的感覺怎麼樣?」
「能怎麼樣……」偷偷瞄一眼慕非離那邊,一口氣把傅灣灣調好的酒給喝完了,然後繼續面無表情地放在玻璃台上,既沒有贊賞,也沒有批評,跟喝白開水似的。
「嘖嘖嘖……總有一種被慕帥哥喝了真是浪費的感覺……」傅灣灣搖著頭,可憐了自己的酒。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這句話,那人接了一句,「傅小姐是初學者吧。」
「誒?你怎麼知道?」傅灣灣來了興趣,把容顏給擠出去,坐在他旁邊笑眯眯地問道。
「光是bluecurarao的分量就放太多了,酒味太濃,味道有所變。你這一杯給她喝,不適合。」
「哇塞!慕帥哥你難道是行家嗎?教教我教教我,听說你是紐約回來的,你那邊有沒有特別一點的?」
「沒有,世界上能數出來的就有四五千款那麼多,你能學得完嗎?你要自己懂得創新,調出你獨有的,學別人的,沒意思。」
說完他就不肯再多說些什麼了,難得傅灣灣肯下功夫去學一個東西,可任她怎麼糾纏他就是不肯告訴她。
最後只能放棄了。
「誒呀!顏顏,我跟你說,慕帥哥肯定是個國寶級的,他會的東西肯定很多!以後你多給我留意一點,要不你用美人計幫我弄些秘方來,哈!就這麼說定了,你學會了再來告訴我!」
「別鬧了。」容顏隨意敷衍了幾句。
不過有句話灣灣說對了,慕非離似乎的確會很多東西。
她目前所知道的就有不少了。
他真的只是一個富商的大少爺這麼簡單嗎?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麼身份?
不過他不說,她也不好問,順其自然。
「灣灣,阿靜最近怎麼樣,我都沒去看她,有怨我嗎?」
「沒有啊,」傅灣灣在研究幾種酒類和款式,隨意地回答著她的話,「說真的雲容靜乖巧得有點奇怪誒……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本來吧,也想捉弄捉弄她,可又下不了手。」
「灣灣你別亂來,阿靜不壞的,別欺負她。」
「知道了啦!你們一個個都說我要欺負她!玩玩她不行啊!誰讓她搶了你男人的!我管她是誰,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啊!欺負我們家顏顏的人都是大壞蛋!」
容顏笑了笑,也沒怎麼說她了,畢竟灣灣也是要為她好,對她好的人,她大抵都是不忍心真的罵的。
「再說了,她現在肚子里懷著的可是我們傅家的小寶貝啊!老佛爺的金曾孫,我哪敢真的動管她一根汗毛呢!老佛爺會要我命的!我可還想多活幾年。」
「這就對了,她現在有孩子,就算她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你也忍著點,別跟她置氣,孕婦情緒波動大,別跟她計較。」
「知道了啦……你怎麼跟我媽咪一樣,羅里吧嗦的。」
傅灣灣忙著研究自己的酒,听她這麼說就忍不住回了一句,不過沒想到這句話說完之後容顏就沒了聲響。
轉頭一看,容顏的表情不怎麼樣,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道歉︰「sorrysorry,是不是我剛說什麼不好听的了?顏顏你別生氣,我這人就是嘴巴賤,說話不經大腦思考,你看我剛說什麼我自己都忘了!」
「沒事,我自己的原因。不關你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的確是她自己的原因,在這里呆了半個小時,就已經開始悶了。
她又有點坐不住了,糟糕,心情又有點壞了,待會兒會不會又亂說話?
「對了,老太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給他們辦婚禮?」為了不讓傅灣灣起疑心,容顏轉移了個話題。
「婚禮?外婆是想早辦的,不過你跟我哥也剛離婚沒多久,外界都已經開始猜測你們為什麼要離婚了,如果這個時候你妹妹嫁進來,無疑要被媒體和世人炮轟,現在她還有了孩子,哇塞……要是被狗仔發現了,新聞準要爆了!現在的人很無聊的,最喜歡看我們這些家庭里的大事兒小事兒,煩死了。」
「所以……?」
「所以外公說了啊,就先等等,反正也不急于這一時了,再過段日子,讓他們低調先把證領了,等風頭過去了,再給你妹妹風風光光地辦酒席——」
傅灣灣兀自說著,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真不公平!顏顏當初你嫁進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風光好不好!寒酸死了!那時候外公也要低調處理,隨便我們自己一家人吃一頓就完事兒,現在你妹妹嫁進來了,卻要辦得滿城皆知,兩姐妹的待遇相差太大了好不好。」
「還好了,只不過是酒席而已。」
慕非離雖然沒有要參與她們的談話,但卻能听見她們在說什麼。
提到酒席的事,就看見容顏的表情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好,于是接了一句說︰「放心,我們的酒席不會比他們小,甚至可以比他們更好。」
容顏微微瞪眼,拜托,她又沒說——
她這邊沒表態,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傅灣灣早就拍手叫好︰「好樣的慕帥哥!這事兒咱們必須不能妥協!好!到時候你們也辦!咱不讓那對狗男女好過!」
「灣灣!」怎麼能說阿靜他們是狗男女?是其他女人也就算了,偏偏那人是阿靜。
本以為慕非離這樣沉穩的人不會跟灣灣站到一塊兒去,誰知他點頭說︰「好。你安排。」
「哇塞!真的啊!好啊好啊!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傅灣灣比誰都開心,好像那天要嫁的人是她自己似的,「我有一個好主意!」
「說。」當事人之一在看國際新聞,一心二用。
「我去打探那對狗男女什麼時候辦喜宴,然後我們跟他們同天來!」
「喂!灣灣你別亂來!慕——」
「好。」
「……」容顏無語,「你們兩個不要這麼若無其事地就決定了我的終身大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