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怎麼了?」小男孩兒的媽媽還以為撞得她不舒服,慌忙上前。
直到她的手不斷的在夕顏面前晃,夕顏才反應過來。
可是,她腦子里一直閃著孩子這兩個字。
心里一陣的糾結過後,她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便轉身離開這里。
背影看起來還是那般的蕭索孤寂,像是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在這喧鬧的廣場上,顯得有些格外的不容于世。
「媽媽,那個漂亮姐姐,怎麼了?」小男孩兒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響在背後。
女人嘆了口氣,道︰「媽媽也不知道。」可能是受了什麼打擊吧!
夕顏苦笑一下,听到他們說的話,心里又是一沉。
她肚子里的孩子,將來也會像小男孩兒一樣吧?機靈可愛,可是,她是個殘忍的母親,她不想要他!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夕顏早早的來到了醫院。
其實,一整晚她都沒有回家,告訴林媽媽去楚然那里後,她走著走著又回到了醫院。
以至于那個很和藹的中年護士一看到她,立刻皺起了眉頭。
「小姐,你……。沒有回去嗎?」她吃驚的開口,還沒有見過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小姑娘。
夕顏抬起頭,目光有些空洞,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道︰「幫我安排手術。」
一字一句,像是敲在她的心上,重重的,生生將她的心撕裂了個口子。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嗎?」護士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繼續維和的道。
夕顏死命握緊了手,甚至可以感受到因為緊張而出的汗水隨著手心流了下來。
腦力里全是護士的話,「你真的想好了嗎?」她雖然沒有說全,可是她明白她的下一句是,寶寶已經有心跳了。
難道她真的不要這個孩子嗎?
寶寶……。對不起……,媽媽沒有辦法照顧你,給不了你幸福。
她就算真的和唐灝結婚,兩個無愛的人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嗎?不,她不能讓這個悲劇發生,不能……
「我……想好了。」猶豫了片刻,她低低的道。
護士似乎嘆了口氣,她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什麼情況都見過,可是這麼糾結的卻是第一次。
「那好,在這里等著,手術一個小時後開始。」
夕顏淡淡的嗯了一聲,緩緩的將頭垂了下去,毫無預兆的眼淚奪眶而出。
護士看到她的模樣,搖著頭離開。
一個小時的時間,似乎很漫長,漸漸的她有些坐不住,提起腳步無意識的走向新生嬰兒看護室。
隔著厚重的透明玻璃,那里面全是剛剛出生的小寶寶。
有的安靜的睡著,有的手舞足蹈,不知道「依依呀呀」的在比劃什麼。
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里忽然有種被填滿的充實感,就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對著她說話。
可是,她卻要這般殘忍的對他。
眼淚一直流一直流,似乎沒有停下來的盡頭。
寶寶,你恨媽媽嗎?
「老公,你看,寶寶好像在對我們笑?」這時,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女人欣喜的驚呼聲。
「你慢點兒,看把你樂得,寶寶明明就睡著了。」女人的老公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但是語氣中卻透著一股濃濃的寵溺。
夕顏一驚,慌忙抹掉臉上的淚水,忍不住轉過頭看了一眼。
剛好那個剛剛生產過的女人也看向她,四目相對,女人柔柔的一笑,道︰「你也是來看寶寶的嗎?他們是不是太可愛了,我每天都看,怎麼都看不夠的。」
對著她明亮幸福的笑臉,夕顏怎麼也笑不出來,很牽強的露出一抹笑,看著更像是苦笑。
女人見她這樣,臉上一慌,慌忙道︰「是不是寶寶不太好,沒關系的,你是媽媽要加油,想我當初也是不足月就生了兒子,你看現在好好的,那個就是他。」
順著她的手看去,那個小不點兒似乎是醒了,正饒有興致的四處張望,晶亮入黑寶石般的眸子一閃一閃的,說不出的可愛。
「老婆,你少說點兒。」女人的老公似乎看出夕顏狀態不好,忙提醒自己的老婆。
「我……」女人瞪了老公一眼,尷尬的笑了笑。
夕顏不想他們誤解,隨即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正要說抱歉,忽然听到護士的聲音。
「葉夕顏,到你了。」
听到聲音,她的心猛然一沉,直到麻木的走到冰冷的手術室,這樣的感覺也沒有停止。
「小姐,這次是真的?」還是剛才的護士,她刻意提高了最後兩個字的音調,溫和的眸中透著濃濃的憐惜。
夕顏不敢看她的目光,迅速別開眼眸,絕美的小臉白的嚇人!
醫生準備好了手術用品,淡淡道︰「先躺倒床上去。」
夕顏一怔,麻木的走向冰冷的手術台,躺下後,入目的都是冰冷森涼的器具,驀然她整個身體都感到了蝕骨的寒冷,一直到心里。
「都準備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醫生淡淡的開口,朝著護士示意。
護士將工具給醫生遞了過來,溫和而帶著憐惜的目光再次看向夕顏。
當冰冷的手術用具貼身她的身體的時候,驀然,她的大腦還是被一股極強的電流擊中,「騰」的一下,她揭掉蓋在身上的手術布,一下子坐了起來。
「不……」一絲堅定的聲音從她口中溢出。
四周的人都愣愣的看著她,僵在了原地。
「我听到他在叫我。」夕顏雙掌緊緊的貼著小月復,突然間她就明白剛才為什麼像是被電流擊中,因為肚子里的寶寶有了感應,他在叫她。
「小姐,到底還做不做?」醫生放下手中的器具,語氣略顯無奈。雖然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可是像是這樣後悔的還是第一次,她是幻听了吧?怎麼可能叫她呢?
剛才的護士好像是松了口氣,溫和道︰「小姐,不然你再想想。」
夕顏听到她的話,似乎才反應過來,有些木然的從手術床上下來,穿好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