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我知道,我都懂,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苦衷,我理解你的難處……沒關系,真的……沒關系,我會等你把這一切都處理好後……」
坐在窗邊的女人,一盞柔和的蕾絲罩花燈投出淡淡光暈,將那張梨花帶雨的嬌美容顏襯托得更加柔弱可憐,若人心疼。
不,心煩!
顧西爵站在一旁,撫著額強壓下心頭的煩躁,暗罵自己一句「畜牲」,但沒有一絲猶豫和後悔。要說這男人無情起來,還真是人神共憤。可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他的克星就是那個「她」。
話說這慕容冬兒也沒什麼大問題,好歹當年他獨自在港城創業時,也出過力。雖說是九牛一毛,人家一女孩子也算了不起了,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
五年,對男人來說那是由青澀到成熟的一個過程,可對女人來說卻是磨耗青春嬌美的一個大坎兒。前者收益巨大無限增值了,後者顏色漸失開始貶值。不得不說,這老天爺對男人和女人的待遇,還真是差異巨大。
就放眼前來說,顧西爵再無情再狠心,也不可能像對付霍子銘那樣就讓人把慕容冬兒給架了走。不說落人口食以後別人得怎麼看他的為人,對他的聲譽影響有多大,就是自己良心這關也過不去啊!
「冬兒,」這私下里,就不是剛才那般生疏的慕容小姐了,「你听我說,這件事你沒有一丁點錯,錯的都是我。你的損失,我會……」
世上再多的錢能買回逝去的青春和感情嗎?顧西爵當然知道,這補償什麼的都是屁話。可對于這種事,男人能想到的最好辦法除了用錢來解決,還能有更好的辦法麼!誰叫五年前那早上醒來時,是慕容冬兒和自己赤條條躺在一起,床上還落下一灘紅森森的作案證據,他就是不在意人家是個處兒,到底心里也是個結。
再一次自我唾棄,他還是打定了主意,這事必須盡快解決,最好一了百了,花多少錢都不當事兒。他爵四少別的沒有,錢最不缺。
「不,爵,你別這麼說,我沒有損失什麼,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要什麼補償,我都不要!」
慕容冬兒幾乎是在同時就摒棄了角落啼哭的可憐樣兒,突然沖出座位,就將男人緊緊抓住,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淌,全打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被那雙盈盈淚眼這麼緊緊瞅著,饒是再鐵石心腸的人,怕也要敗下陣來吧!
說著「都不要」,偏偏這眉梢眼底透露的強烈信息都只有一個︰其他都不要,但人家就只要你這男人。
顧西爵心底的歉疚,又愈發沉重了幾分,沒像大廳時一樣立即將人推開。但相對而言,要徹底斬斷這關系的決心也更堅決了。
「冬兒,你先別哭,先听我說。」
「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什麼都不听。」
慕容冬兒立即捂住耳朵,搖著腦袋,激動地低叫著,蹲在地上蜷成了一團。
「冬兒,你別這樣,這件事已經……」
顧西爵暗嘆一聲,拉開那雙掩耳盜鈴的手,不料女人突然抬頭撲上來,讓他一個不察被撲倒在地,眼見紅唇如彈直射而來,最後關頭他頭一別錯過了,卻在領口上留下了一抹「作案」的痕跡。
「爵,我愛你。我愛了你整整六年了,從在海藍雲天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你怕我年齡小不懂事,錯將迷戀當愛情,所以一直不想給我束縛,等我成長。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我很清楚我始終愛的是你啊!這輩子,都不會變;這輩子,我非卿不嫁。不管怎樣,我……我都不會改變!」
這般委曲求全,誰忍苛責!
顧西爵眉頭蹙得死緊,直覺這事兒比想像中還麻煩還棘手。
「冬兒,你情緒不穩定,今天算了吧!你急著從賭城趕回來,還是先回去休息,清醒一下,改天我們再約時間談談。」
「爵?」慕容冬兒低呼一聲,卻見得男人臉色不虞,立即軟下聲氣,「好,我……听你的。」便借著男人攙扶半依半靠著離開了,自然這曖昧模樣被不少人瞧見。
顧西爵暗惱不矣,要是慕容冬兒能像霍子銘那樣直刀直槍地上,斥罵詛咒他一頓,他倒是好解決。可這女人跟男人的反應截然不同,讓他有力沒處使反倒受其所制,徒惹一肚子煩悶不暢,最終問題又給擱下了。
不管怎樣,他還是覺得慕容冬兒到底是大家閨秀,只要說明白總能解決。就他對她的了解,這女孩子雖嬌氣了些,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不會笨的不通情理,非要淪落到做人小三的地步。
男人這邊一廂情願地給自己找心理台階下,那邊坐車離開的慕容冬兒剛一上車,臉上的委屈可憐便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濃烈的嫉恨不甘。
談妙然,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你居然還能平空殺出來跟我搶顧西爵。好,你瞧著,當年我都能在床上搶了他,你們結婚了又如何?我一樣照搶不誤!
……
妙然忽覺頭疼,一股惡寒直爬上脊背,手上的衣服落了地。
不知為什麼,每每憶起慕容冬兒的模樣,她心底就發慌直打鼓,這感覺不是全然的心虛,還夾雜著莫名的驚惶,恐懼,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呼之欲出。
她慌忙按下心思,暗斥自己明明第一次見面,怎麼能把別人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想得那麼惡毒可怕呢?!
「媽咪,媽咪,月月要做漂亮的小天使!」
這時,小寶貝穿著一件雪白小粉點的蓬蓬裙跑來,手上一對毛絨絨的翅膀,樂得不得了,嚷著要媽媽給自己打扮。妙然這才拉回了神,看著女兒撒嬌的小模樣,才平息了心頭的那股不安。
顧西爵敲門進來時,正瞧見母女倆穿著款式相同的禮服,柔和的燈光穿過雪白圓點的蓬蓬紗,兩張笑臉驚人的相似,更甜美得讓人整顆心都酥了化了,所有的煩心事兒都掃到了腦後。
不管怎樣,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眼前這對大小寶兒了!
「爸爸,爸爸,你快看快看,月月美不美?」
「哎喲喂,我的小月月,你真是美翻天了,爸爸都被迷死了。來香一個!」
男人大笑著走來,一把將小天使高高舉起,在空中兜了大圈兒,惹得寶貝哇哇大笑,滿屋子的人都因為男主人的到來,氣氛更加熱烈了。
放下孩子,顧西爵目光精亮地盯著妙然,笑道,「老婆,你真美!」
妙然剛要開口就被這句甜言蜜語堵著,羞紅了臉,斥了句「貧嘴」,扭身對著鏡子撲粉。
心里砰砰直跳著,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處理完了。之前是她太大驚小怪了吧?也許,他和慕容冬兒的感情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麼好。這上流圈子里的好多事,道听途說的不少,真實可信的其實聊聊無幾。
嗯,她要相信他!
不過姨媽的話又突然跳了出來︰越是道貌岸然的男人越容易心生暗鬼,越是要加大警覺力度,從多方位觀察了解實情,切勿僅從一面認定事實。
多方位觀察……
她鏡中的目光朝男人望去,男人正逗弄著女兒,給小家伙裝翅膀,別鑽石胸花兒,低眉淺笑間,真是說不出的風度翩翩,俊逸無雙。一發現她在看他時,他眼眸一眨,就扔來一個電力十足的媚眼,羞得她立即移開眼,卻看到衣領上的那抹珠彩紅唇印,小心肝兒就像坐了高空列車咚地直墜而下。
華玉琳這時候走了過來,那眼神兒一瞅就像是打探敵情來的。妙然一看直覺地不想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就將小月月塞了過去,說自己需要幫忙拉人進了換衣間。
「老婆,你要我幫你換衣服?」
看這滿大排的華麗衣裙,男人眼底放射出灼灼狼光。
妙然瞧他這壞樣兒,一顆心便又穩穩地拾掇回來,打開了男人的手,癟嘴道,「不是幫我,是幫你換衣服。」
「我,這身衣服剛好,不用換了。這麼多漂亮衣服,我瞧老婆你今晚多換幾套,咱們再多照幾張相,算臨時補補缺失的婚紗照吧!趕這陣兒事情忙完了,我再讓人安排給咱們好好拍拍。我知道關島的風景……」
男人這就興奮地話嘮起來,讓妙然那拾掇回來的心,又暖了回來,急忙打住他的話,對著鏡子扯了扯男人的領口,「還能不換,這要讓爸爸或者姨媽瞧見,準麻煩!」
「這……」
顧西爵終于止了聲,明白過來。腦子閃過之前的情形,調侃的輕松神情也撤了去。
妙然以為他誤會自己生氣,急忙道,「爵,這應該是意外蹭上的。只是咱們這事有些倉促,長輩們的想法可能有點多。你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的,我相信你!」
這會兒,輪到顧西爵不自在了,勾起女人的下巴,口氣有些不悅,「妙妙,你倒希望你這時候別太相信我,應該胡思亂想一下。」
「啊?」
這男人在想什麼啊!
「我是你老公,跟前女友單獨見面,你都不心慌意亂一下?還這麼聖母地要幫我遮掩犯罪證據,連一點吃醋的表現都沒有,你心里有沒有我這個老公啊!」
呃……
對此,妙然徹底無語了。
隨即小臉一沉,掄拳頭捶了男人一記,轉身嘀咕,「有這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公嘛!」
他呵呵一笑,從身後摟緊她,帖著耳畔輕嘆道,「妙妙,這樣你還相信我,娶到你真是我顧西爵的福氣。關于慕容冬兒,我可以明白告訴你,對她有情無愛。情也僅止于朋友罷了,就像對家豪一樣,沒有再多了。今天她情緒激動,被我勸回去了,改天我會約她說清楚,她的事我不會瞞你,你也有權過問這一切。」
他的目光真摯,沒有一絲閃爍。
「嗯,我知道了。」
「好,我放心了。」他捋捋她的耳發,口氣又是一轉,「所以,關于霍子銘的事你也不能瞞著我,那什麼解釋不解釋的鬼東西,完全沒必要。如果你真要去,就必須帶上我,明白麼?」
「嘎?」
看著一臉嚴肅、眼神中卻隱有得色的男人,妙然才看明白這廝開誠布公繞了這麼大一圈兒的目的,原來都是為了拿住自己的「七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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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咱家四爺的「護食」保衛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