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將 正文 第百廿三章 逆襲的死手

作者 ︰ 昨日潘多拉

「咚!咚咚!」

沉悶壓抑的爆炸聲將張松嵐從昏迷中驚醒,肩膀還殘留著月兌臼造成的劇痛,指揮車里已經一片狼藉,車體傾斜了大概四十度,組員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板上不知生死,指揮面板有一大半因為撞擊損壞無法使用,首先醒來卻被安全帶綁住動彈不得的張松嵐只好向身邊依然處于昏迷狀態的特倫希爾求助。∣我∣搜小|說網

「特倫希爾,喂,特倫希爾!」沒法用手的張松嵐一腳照著特倫希爾身上踹過去。

「嗯……嗯?!」這腳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特倫希爾吃痛從昏迷中蘇醒。

「幫幫我,肩膀月兌臼了,動不了。」張松嵐求助道。

「你等等。」身強力壯的特倫希爾好像沒受什麼重傷,他晃了晃腦袋解開安全帶靠到張松嵐這邊。

「哪條胳膊?」

「這條。」張松嵐把目光投向自己耷拉在身邊的右臂。

「咬緊牙關,忍著點!」特倫希爾簡單地查看了一下張松嵐的傷勢,肩窩附近雖然有些拉傷的痕跡但還是能直接進行正骨的,他伸手推住張松嵐受傷的胳膊交代道。

「嗯。」張松嵐深吸了口氣,然後對特倫希爾點點頭。

「嘎 !」一聲讓人牙酸的骨骼移動聲響起,張松嵐差點把自己的牙齦咬出血。

「謝了。」手臂又重新接受了大腦的指令,張松嵐感謝道。

「應該的,外面情況怎麼樣?」是張松嵐把大家從睡眠中叫醒的,特倫希爾以為他會知道更多的狀況。

「不清楚。」張松嵐遺憾地搖搖頭,「看樣子咱們好像是給埋到雪底下了,我試著聯絡其他單位,你去看看大家的狀況。」

「嗯。」特倫希爾也不廢話,直接順著地板斜坡滑下去照看受傷昏迷的其他人。

「這里是金色一號,呼叫所有單位,呼叫所有單位,齊格飛?亨克爾?不管是誰收到的馬上回話!」察看了下面板發現通訊機關還在連線狀態,張松嵐抓起通訊器大叫道。

第一遍呼叫沒有任何人應答,看來整個大隊都被這場災難性的雪崩卷進去了,張松嵐又不甘心地嘗試了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第五遍時終于有個人回應了他的呼叫。

「茶色一號收到,隊長你可真吵。」回答張松嵐的是亨克爾,不管什麼時候這家伙話里總帶著半句玩笑。

「我不吵你還迷糊著呢。」張松嵐撇撇嘴,「我們被雪埋了,你那邊能確認外面的狀況嗎?」

「我試試。」

亨克爾將視線投向機載雷達上面只有些微的熱量信號,可能是敵機有專門對策的隔熱裝備,無奈他的機體也被埋在雪層下沒法直接通過外圍觀瞄器了解狀況,幸虧格里芬機甲裝有巷戰用的建築物探索纜,他操縱著這根會動的攝像頭鑽破雪面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一片狼藉的雪面上燃燒著幾許幽藍色光芒,見慣戰陣的亨克爾一眼就看出那是機甲動力部爆炸形成的火光,借著那些明亮幾台白色機甲影影綽綽地出現在攝像頭里,看樣子似乎是在搜尋雪下。(神座)當看到機甲頭上如同狐狸耳朵般向斜前方伸出的兩支三角短天線時亨克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在一次麥克亞當用以耀武揚威的閱兵中遠遠見過雪狐部隊的裝備,那對短天線正是雪狐部隊專屬高寒型芬里爾獨一無二的特征,這場雪崩不是天災而是貨真價實的人禍。

「隊長,不妙,大大的不妙啊。」確認了上方的情況,亨克爾對張松嵐苦笑道。

「看來是敵襲。」張松嵐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

「雪狐部隊現在就在我們頭上晃悠,露出地表的弟兄們八成都被處決了,他們正在搜尋雪下的生還者。」亨克爾如實把自己的所見傳達給了張松嵐。

「也就是說組織反擊已經不可能了嗎……」張松嵐的大腦飛轉著,他的大隊此刻已經陷入了絕地,如果他不做點什麼等待他的只有毀滅一途。

這場接觸毫無疑問已經以自己的慘敗告終,張松嵐能做的只有將損失降到最小。不幸中的萬幸是雖然雪崩徹底摧垮了大隊的戰斗力卻也讓敵人一時間沒法準確定位埋藏在雪線以下的大多數生還者,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敵人肯定會把他們一一找出處決。自己需要抓緊時間找到逼退敵人的辦法,多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會有麾下士兵因為自己的拖延而犧牲。

「這種情況下別說能有幾個人還能維持戰斗力,就算冒險出頭結果也只是被圍殲的命,還不如老實躲著祈禱他們看不見自己。」亨克爾事不關己似的聳聳肩膀,自從報名參軍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有今天的準備。

「隊長,叫援軍吧。這仗沒開打咱們就已經輸了。」特倫希爾一邊檢查組員傷勢一邊听著兩人的對話,情況讓人絕望,但他還不準備放棄。

「援軍嗎?」

張松嵐調出戰術地圖,上面標有各隊最後一次定時聯絡的位置,最近一支友軍在張松嵐隊二百公里外的西方,兩隊之間正好隔著爆發雪崩的這支山脈。

「不可能,他們要繞路趕到這里起碼得兩天,到時候我們早就被殺光了。」張松嵐遺憾地搖搖頭。

「切,沒想到我會死得這麼窩囊!」特倫希爾不甘心地用手錘著地板,被埋在雪下等著被處決可不是名譽的死法。

「放心,我們死不了的!」突然張松嵐話鋒一轉,「援軍的話我們還有,而且現在就能用上。」

「那是?」特倫希爾先是一愣,隨即就想明白了張松嵐的所指。

「空軍!」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空軍嗎?說不定能派上用場!」頻道另一邊的亨克爾也是一陣振奮,好死畢竟不如賴活著。

「我試試能不能聯絡上艦隊……不行,雪太深了,信號穿不透。」然而殘酷的現實馬上就給三人迎面澆下一盆涼水。

「信號傳輸就交給我好了,隊長你把通訊編碼無線傳輸給我,我來當你的中轉站!」常言道是急中生智,亨克爾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可是你的發射功率……算了,現在不是討論技術細節的時候,我這就把虛擬信號端轉到你那邊,你把發射功率開到最大,小心點不要被敵人發現。」張松嵐的手在鍵盤上飛速操作著,對于不擅機械的他來說這個速度是種突破。

「放心吧,我還沒娶老婆呢,不想這麼快死。」亨克爾爽朗一笑,手上卻在進行著近乎自殺的行為。

他把無線發射源的天線端口轉接到了外探攝像頭上,理論上來說兩者是可以共通使用的,但光纜頭畢竟不是正規的隱秘通訊器材,在那種東西上發射信號就好像在大平原上點篝火一般顯眼,被發現幾乎是遲早的問題。

「虛擬信號端架設完成,剩下看你的了!」用眼楮最後確認了一遍操作無誤,張松嵐單手敲下回車鍵。

「正在接收!」亨克爾嘴上這麼說著,手里慢慢操作著攝像頭往地面更上方延伸出去。

黑色的可塑材料管鑽出洞穴在地表的狂風中飄揚,最近的一台敵軍機甲就在洞口外不到幾十米的地方,亨克爾可以感覺到冷汗在自己手心積累了厚厚的一層。他知道敵人發現這根迎風飄揚的天線自己會迎來什麼樣的下場,但他更知道自己一旦發射信號就鐵定會暴露,為了釋放更強的無線信號他只能把天線放得更高。

「加油,加油啊!」攝像頭里的視線在劇烈搖晃,這意味著攝像頭快要到達無法承受風吹的極限了,亨克爾自己對自己大喊著打氣,向漫天神佛祈禱著能把天線放得更高。

「嗯?」在地表搜索敵機的雪狐部隊成員驀然轉過頭,他似乎發現了那根舉動奇怪的黑電纜。

「娘的,拼了!現在連接!」知道敵人已經起疑,亨克爾一聲大吼果斷地敲下了發射按鈕。

無聲的信號透過電纜鑽破雪層,筆直地沖上遙遠的太空!

「……」雪狐部隊的駕駛員擦擦眼楮,在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眼花之後操縱著機甲向電纜的方向走來。

「我被發現了,快!」亨克爾著急地對張松嵐催促道。

「空管!空管!這里是張松嵐,收到了嗎?」張松嵐心里比亨克爾還要著急,和亨克爾不同他可是肩負著整個大隊所有人的性命。

「呲……空管收……你的信號不……噶……什麼指示?」機甲畢竟只是機甲,要承擔高軌道通訊還是很勉強。

「馬上派出轟炸機,讓所有能用的轟炸機向我的坐標投彈!重復一遍,馬上讓所有能用的轟炸機向我的坐標投彈!」病急亂投醫,張松嵐此時此刻也顧不得考慮什麼誤傷了。

「可是大氣有…… ……干擾……誤傷……」

「不要管誤傷!馬上投彈!」張松嵐倔強地怒吼著,接下來空管就沒了回音,因為亨克爾的天線已經被狐疑的敵人掐斷了。

「隊長,團里說戰死有家屬撫恤金,不是騙人的吧?」取而代之的,是亨克爾略帶戲謔的聲音。

「你想干什麼?!別做傻事!」張松嵐驚道。

「還能干什麼,總不能這麼窩囊的死了啊。」亨克爾瀟灑地笑笑,手掌按上了機甲操作桿。

「像老子這麼偉大的人,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吧!」

「 !」一發高斯彈從雪層下猛然竄出,直愣愣地打進了雪狐機甲裝甲最薄弱的正下方,在雪狐機甲倒地的剎那亨克爾的芬里爾如同獵食的凶狼般從雪坑里暴起!

「什麼?!」友軍忽然被擊倒,頓時所有雪狐的目光都集中向亨克爾的方向,同時集中過去的還有他們的槍口。

「來啊!我管你們是狐狸還是狗,老子在麥克亞當手下的時候就看你們不爽很久了,今天正好戰個痛快!」孤獨的芬里爾舉著被擊倒的雪狐當做盾牌,開始向著所有有敵人的方向掃射。

新都柏林的高軌道上,就在亨克爾發起絕望的沖鋒剎那,艦隊給了他和張松嵐的努力以回應。

「一切按照張隊長的要求辦。」對質疑聲不斷的空管,身披睡衣的林德曼只有一句交代。

「是!」空管得到林德曼的首肯,按下了批準起飛的按鈕。

兩個常時待機的轟炸機中隊從戰艦甲板上彈出之後開始向新都柏林的大氣俯沖,每架戰機上都載滿了被稱為「亞核武器」的溫壓炸彈,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將所有載荷全部投向張松嵐隊的上空。

「閣下,上空間諜衛星發來報告,敵戰機出動,目標似乎是這里。」雪狐的首領正在遠隔戰場兩公里的地方欣賞著絕望的敵人快被殲滅的場景,忽然基地傳來了報告。

「戰機?」少將死水一般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波紋,「遭了!全體撤退!」

「撤退?!閣下,為什麼?」眼看就要將亨克爾逼入死角的前線隊長不解道。

「敵人要集中轟炸這里,不撤要吃大虧。」少將簡短地解釋道。

「可是我們眼看就……」前線隊長不甘道。

「不用管他了,反正他也會被炸死,別忘了敵人在雪下我們卻在地表。」少將平靜的語氣中略帶了一絲慍怒,「馬上撤退,這是命令,不要做無用的犧牲!」

「是,這就撤退!」對著那台負隅頑抗的芬里爾咬了咬牙,隊長丟下機甲所有的外裝用最快的速度月兌離戰圈。

「……撤了?」亨克爾看著雪狐們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他瞬間明白了為什麼。

被烏雲遮蔽的天空只有狂風和暴雪,晦暗得讓人感覺冰冷而無助,忽然無數鋼鐵的彈頭鑿破雲層砸向大地,尾隨著彈頭的還有來自大氣層外一絲遙遠的極光,亨克爾發誓他從沒看過如此壯觀的場景,那是生命即將破滅的美麗。

「轟!」

彈頭在低空起爆,碳氫燃料混合著氧氣和冰成為世間最為致命的炸藥,耀眼無比的光芒仿佛給冰冷的新都柏林的天空掛上了一個人造太陽,那光明擴散延展著,吞沒了掩沒張松嵐隊的冰雪,吞沒了倉皇逃跑的雪狐部隊,吞沒了阻擋它的一切。

「嘿嘿嘿,臨死還有這麼大的禮花送行,老子死的值了。」將頭仰向那片明亮的蒼穹,亨克爾滿足地咧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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