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施亦緋準時出現在花逸宇的葬禮上。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裙,帶著黑色的墨鏡,一頭黑色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扎了,整個人顯得肅穆而又哀傷。
她是最後一個到的,站在隊伍的末尾,手捧一束白花。輪到她的時候,她輕輕的將花束放在花逸宇的墓碑前。抬起頭的時候,身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是她,是施亦緋!」
「她果然還是來了。」
「他們不是離婚了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施亦緋對花逸宇那小子余情未了。」
「要說她也夠可憐的,離婚才三個月,前夫就和別的女人攪和上了。」
「你怎麼知道是離婚後才攪和上的,搞不好啊……」
一陣竊笑響起,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有戲謔,還有幾分不明的味道。
施亦緋躲在墨鏡後的眼神挨個從參加葬禮的人群掃過,最後落在前方的墓碑上。在那里,躺著她這輩子拼死拼活愛過的人。在那里,也同時埋葬了她的愛情,她的希望。
回家的路上,她靠坐在後座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向後掠去,又悲傷又茫然。時到今日,她依然不知道為什麼花逸宇選擇離婚,已如她不明白為什麼花逸宇會愛上自己。現在的困惑又加了一條,為什麼花逸宇就這麼突然離開了。不管她哀慟也好,失落也罷,那個人就這麼消失了。以後自己的喜樂,與他再沒了關系。
頭痛欲裂,昏昏欲睡。可一閉眼,曾經的甜蜜卻不放過她。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最後凝結成她們初相識的那一幕。
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任澤做了些簡單的飯菜便離開了。施亦緋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白粥和幾樣清淡小菜,卻一點胃口都沒有。機械的把食物送進嘴里,卻吃不出任何味道。咀嚼,咽下,喉嚨里一片澀意,肚子也沒有飽足感,空蕩蕩的一片。事實上,自從花逸宇出事的那天起,她整個人就一直空蕩蕩的。心不知道遺落在什麼地方,找不到了。
「鈴鈴鈴——」門鈴響了。施亦緋茫然了很久才辨別出聲音從哪里傳來。她慢騰騰的走到大門前,透過貓眼一眼,一個穿著物管制服的小伙子。
「施小姐,您的包裹。」送小伙子手里接過東西,施亦緋呆愣著上下翻動,卻猜不出究竟會是誰寄東西給她。
「那個……」小伙子抓抓頭,臉頰帶著一抹紅,「您節哀……」
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倒讓施亦緋愣了。隨後,她笑出聲來。
「我跟他已經沒關系了。」她說。
「我知道,可你好像很難受。」小伙子又臉紅了,「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謝謝你。」施亦緋笑著點點頭,重復著小伙子的話,「會好起來的。」
送走物管,施亦緋回到書房。左看右看也猜不出這個包裹的來歷。她打開包裹,里面是個小小的紙盒子。拿開以後,露出一個U盤。
突然間,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股濃烈的不安從心頭蔓延開來。施亦緋看著那個黑色的U盤,心里突然有了懼怕。
這個U盤是什麼意思?里面有些什麼東西?又是誰寄來的?想了片刻,她伸出顫抖的手,將U盤插在主機上。
打開一看,里面有兩個文件夾。粗略看了一下,一個照片包,還有一個音頻一個視頻。施亦緋努力壓抑著心底傳來的不安,點開照片包。
一張張照片掠過,之前的不安化作驚怒。驚得是照片里的兩個人正是今天埋進土里的花逸宇和許紅妍,怒得是,看出穿著打扮還是冬天。那是,她和花逸宇還是夫妻。這些照片,就是花逸宇婚前出軌的證據。
施亦緋驚怒交加,之前的哀傷失落一掃而空。她關掉照片,點開視頻。那是大約一年半前,花逸宇去外地拍戲時的視頻。視頻質量很低,可是還能看清是某家酒店的攝像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逸宇出現在鏡頭里。他從走廊那頭走來,進了房間。沒過多久,走廊那邊走來一個女人。那女人走到花逸宇的房間門口,左右看了看,敲開了門。花逸宇出現在門里,伸手將女人拉了進去。在關門的一剎那,施亦緋看見花逸宇將那個女人壓在牆上親吻。
來來回回拖動好幾遍,才勉強辨認出,這個女人就是許紅妍。
此時,施亦緋的心情已經不是驚怒,而且單純因為被欺騙而涌起的怒火。
花逸宇和許紅妍,原來他們糾纏在一起,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施亦緋突然響起,花逸宇去外地拍戲的那段時間,自己因為勞累而住院。那時她躺在病床上,身邊除了幾個朋友一個親人也沒有。而在千里之外,自己的丈夫卻摟著別個女人,夜夜**。
最後,施亦緋點開那個音頻。
最開始,是一陣無法辨認的嘈雜聲。隨後,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大約一分鐘後,一個男聲在嘈雜的背景中出現。
「宇少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出現了,最近玩什麼呢?」
施亦緋心中一凜,「宇少」是花逸宇的綽號。
「對了,我听人說,你看上了一個三流小歌星?怎麼,山珍海味吃過了,想換點清粥小菜?」
「你們哪里知道,宇少這次可以遇到鐵板一塊了。那個小歌星可一點好臉色沒給他。」
「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丫頭,有什麼了不起的。」花逸宇的聲音響起。
施亦緋的心咯 一下,手不由自主的將聲音開大一點。配合著嘈雜的背景,花逸宇那獨特的低沉暗啞充滿磁性的聲音卻顯得惡意十足。
「我跟你們打賭,不出一個月,這個窮丫頭就會心甘情願的跟我。信不信?信不信?」
「唉,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這樣的女人可招惹不得,當心到時候甩不掉啊。」
「嘁,那又怎樣?」施亦緋听到花逸宇說著,一字一句像針一樣刺進她的心里,「娶回來在家里放著,外面該怎樣還怎樣。有人自願做擋箭牌,還省了我的麻煩。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