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沖進浴室的時候,在鏡子里看到一張蒼白的眼楮里滿是驚恐的臉。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天發生的那一幕,竟然被人拍了下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自己也很有可能出現在對方的鏡頭之中。在她被花逸宇糾纏的時候,在她奮力掙扎想擺月兌對方的時候,在她被施以暴行甚至禮服都被扯破的時候,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另一個躲在暗處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用鏡頭記錄了下來?
施亦緋沖到馬桶邊,不停的干嘔。
太惡心了!
實在是太惡心了!
施亦緋忽然覺得恐懼,她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在屋子里亂轉著。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拖出來倒在地板上,床墊也翻起來,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她不知道她在干什麼,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別人的窺視之中,也許就在這套公寓里,也許在她前去公司的路上,甚至公司的休息室里。誰知道此時此刻,有沒有人在什麼地方窺視著她。
她被這種猜測逼得快要瘋了!
當封勤來到施亦緋的家里時,他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施亦緋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縮在沙發上。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屋子里糟亂得仿佛被洗劫過一樣,而屋子的主人被縮成一團,听見開門聲的時候猛然抬頭,仿佛被嚇了一跳。
「亦緋,發生什麼事了?」封勤被嚇住了,也跟著臉色一白。他越過地上的重重障礙,來到施亦緋身邊。
他發現施亦緋看向他的眼楮里,根本沒有焦距。心急了,忍不住抓住她的肩膀,輕微搖晃著。
「亦緋!亦緋!」
而回過神來的施亦緋只是猛然推開他,沖進廁所里吐得昏天暗地。
封勤無奈的站起來,回頭看著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那個人。那個人靠在牆上,看著一室狼藉。耳邊還有施亦緋干嘔的聲音和隱隱傳來的水聲,他緩緩閉上眼楮,掩蓋住眼底的疲憊和疼痛。
「我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封勤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道,「先是被人施暴,後面又發現被人拍了去。她……」
「我知道……」白塵飛低沉著聲音說,「是我疏忽了。她以為表現得很堅強,我以為……」
白塵飛沒有說下去,而是伸手捏了捏眼角,用來逼回就快要忍不住的酸意。
「那現在怎麼辦?」封勤問道。
「把她交給我吧。」白塵飛說完這句話之後看見封勤臉上的不贊同和隱隱的怒氣,「現在華源估計也是一團亂,你還要回去應付公司里的事。我保證——」
他用力揮了揮手,看著封勤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封勤到底是走了。因為花逸宇搞出來的事,現在公司也是一團亂。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看見朱穎正在停車。
「你怎麼過來了?」他走過去問道。
「費玨讓我過來守著她,換你回去。」朱穎說道。
「那就用不著了,有人再照顧她。」封勤說道。
朱穎會意的點點頭,又坐回駕駛座里面去︰「看來今天我能休息一天了。要我送你麼?」
「謝謝。」
封勤上了車,二人一路無話,車子向前疾馳著。
一直到了華源大樓的車庫,朱穎停好車之後,才轉過頭看著封勤。
「你知道拍照的人是誰麼?」她問道。
封勤扯開嘴角諷刺的笑了笑,也回頭看著朱穎︰「怎麼,你的線人沒告訴你?」
「我知道你和施亦緋都很不待見我,不過我無所謂。」朱穎聳了聳肩膀說道,「反正我也不是來交朋友的。不過我倒是覺得很奇怪,你又是以什麼立場來鄙視我的呢?」
朱穎撥了撥頭發,看向封勤的眼神很是系列︰「你不也一樣了,利用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是啊……」封勤看著窗外灰洞洞的空間和時而閃爍的車燈,「我們都一樣。因為我們都知道她很聰明很堅強,我們自以為是的認為她不會在意。可是在堅強的人也會受傷,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因此而後悔。」
因為有個人已經後悔了。封勤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然後下車走進電梯。朱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猛打方向盤,車子掉頭離去。
白塵飛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听見那陣嘔吐聲漸漸小了,才走了進去。他故意加重了腳步,來到浴室門口。施亦緋無力的跪坐在地上,花灑開著,溫熱的水淋得她一身都濕透了。她的背影震了震,然後慢慢回過頭來。
白塵飛看見她眼角的淚光,眼里的驚恐,還有滿臉的疲倦。
「我也被拍下來了,是不是?」她的嘴一張一合,說出話氣若游絲。
「沒有……」白塵飛走過去,不顧一身昂貴的名牌西裝,將施亦緋摟在懷中。
他輕輕的撫模著她已經被熱水打濕的頭發。這樣的撫模讓施亦緋覺得很舒服,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攀住他的衣襟,臉頰在他頸窩的位置輕輕磨蹭著。
「不要擔心,你沒有被拍到。」他說道,聲音很輕近乎呢喃。而這樣的聲音卻莫明的讓施亦緋覺得安心。
「你怎麼知道?」她反駁道,也許是習慣在他面前的不馴服,也許是急于獲得更堅定的保證,「也許明天那個人就會把照片發上來,上面就會有我。」
「我保證不會有你。」白塵飛斬釘截鐵的說。
施亦緋在他的懷中抬起頭來,還想說什麼,卻在看見他堅定的眼神的那一剎那沉默了。那雙如水的雙眸慢慢睜大,然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是……你?」她問道。
「對不起。」白塵飛用力抱緊她,好像害怕下一瞬間它就會推開他離他而去,「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有那麼一瞬間,施亦緋很想一把推開他,奈何他的雙臂像鐵鉗一般緊緊禁錮著她的腰。微微有些疼,卻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從白塵飛身上傳來的體溫,還有並不算平靜的心跳。
「為什麼?」她听見自己悶悶的聲音。